婦人眨了眨眼睛,“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何不妥嗎?”
他死死凝視著她的胸口,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神色暢快,笑道:“總算發現真相了?你說我的這副心肝,必須先由愛轉恨,可如今我恨已有,可愛呢?在哪里?要不然你幫我找找看?”
他臉色陰沉如水,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我為了不露痕跡地接近你,做了那么多細致的水磨功夫,又做了拼命救人的那場壓軸好戲,之后為了你,我更是忍著滿腹惡心,做了那么多善事善舉……”
婦人柔聲道:“可我竟然還是沒有喜歡你,對不對?可憐蟲?”
王日希勃然大怒,一腳踏出,好似整座天地都在顫抖,“到底是誰讓你動了心?!”
她伸出手指,捋了捋鬢角青絲,“你猜?”
王日希伸出一只手掌,做了個氣沉丹田的手勢,壓抑下滿腔怒火,恢復笑容,“哪怕如此,我仍是喜歡你啊,哈哈,原來喜歡誰便是這般有趣的。”
王日希那只手掌摸在自己心口,“小娘子,你別得意,知道嗎,我只要愛你至深,之后再讓你做出傷我至深之事,比如讓你去做那人盡可夫的浪蕩女子,比如讓你懷上別人的孩子,比如讓你為了別的男子,往我心口刺上一劍,很多很多。到時候我一樣能夠得到那玄之又玄的長生大道,甚至效果會更好!”
這一刻,她終于有些恐慌。
這位粉袍郎君發現端倪后,開始仰天大笑,好不痛快。
一個嗓音不合時宜地輕輕響起,“你這么變態,是你爹娘教的?”
婦人和姐妹二人,轉頭望去,結果看到一個熟悉家伙蹲在溪邊,風塵仆仆,正在掬水洗臉。
一直倔強得像塊石頭的柳霧,瞬間淚眼朦朧,哽咽喊道:“姓陳的臭道士!你怎么現在才來,我和戈姐姐都快被那個瘋子欺負死了!”
那家伙翻了個白眼,甩了甩雙手,緩緩起身,沒好氣道:“我這一路連撒泡尿都不敢,生怕到時候就要給你們收尸了。所以拜托體諒一下,小心我扣你工錢。”
粉袍玉簪的王日希,竟是也不生氣,像是好友之間的插科打諢,“喂喂喂,你們這樣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不好吧?”
陳青牛走上岸,笑道:“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尤其這夏天,更需要心靜清涼,可你這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家都不稀罕理你,你還死皮賴臉,我也真佩服你的臉皮,竟然能比我的還厚。”
王日希微笑道:“咦?我真沒想到你一個兵家將種,原來還是同道中人,是我大意了。想必那夜我家娘子屋內的動靜,是你故意折騰出來的吧?”
陳青牛沒有否認,“我也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盜啊。”
王日希很好奇,問道:“你為何不搶在我之前,做那英雄救美的壯舉?”
陳青牛斜瞥了一眼扈娘子,后者不知為何不敢與他對視,陳青牛收回視線,突然嬉皮笑臉道:“因為我不需要多此一舉啊。”
王日希笑呵呵道:“你這是找死啊!”
陳青牛笑臉燦爛,“我再找死,人家也還是喜歡我啊,因為我比你英俊嘛,嗯,也有可能是比你有錢,你瞧瞧你,每次喝酒都寒寒酸酸,再看我,闊闊氣氣……”
王日希雙指拉直那縷頭發,不再掩飾自己的殺氣,“姓陳的,你還真是一心尋死啊。”
陳青牛一臉得意,繼續自顧自說道:“那天在乘龍巷,你大概是忙著竊喜她春心懵懂而動,并且誤以為對象是你,是吧?但你知不知道,她背對我的時候,腰肢是扭給誰看的,實不相瞞,正是在下啊!”
姐妹二人,眼神古怪,都看著婦人。
婦人耳根通紅,低著頭不敢見人的嬌憨模樣。
陳青牛眼角余光發現這一幕后,愣了愣,放聲大笑:“我其實是胡說八道的啊,難道……真被我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