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圖爾軍隊已經退去,奧爾良即沒有得到增援,周遭被破壞一空,避難村民審時度勢只好繼續待在城里因為他們不可在冬季的廢墟上重建家園。
至少躲在城里大主教還會差人布施,若是離開城市就只能自生自滅了。
被凍僵的人被草席、破布包裹起來,繼而放進木棺中,直接安葬在城外的教會公墓處。現在只是天寒地凍,城外并不存在敵軍,那些圖爾軍隊也不會瘋狂得對教士動手。
皮靴踏著幾乎沒膝的雪,一位胡子慘白的老者身穿罩袍,他拄著木杖帶著一眾下級教士,拖著了二十多具木棺,又帶著挖坑的工具在大雪中蠕動。
“aa,一切都太慘了。難道南方的貴族恨得被惡魔迷失了心智看看遠處的村莊只有廢墟”一位下級教士拖曳木棺已經氣喘吁吁,他不喜歡這項工作,目睹村莊廢墟頓時悲從中來。
“可悲的命運,戰爭可能是一場所有人躲不開的宿命。”大主教熱拿哀嘆道“羅貝爾作惡多端,他的靈魂被惡魔腐蝕,未來有一天,惡魔也會要了他的命。”
“您是說羅貝爾會死于非命”那位下級教士繼續問道。
“誰知道呢只有神知道。”
“但是,我們的命運呢我聽一些士兵閑聊,等到春季那些圖爾軍隊一定再來,到了那個時候士兵們很擔心他們會戰死,那么我們的教堂。”下級教士問了一個他這樣級別不當問的問題。
老主教不禁眉頭緊鎖,他停下腳步,喘著粗氣斥責道“孩子,這不是你該擔憂的問題。不過”大主教熱拿看一眼面色疑惑的大家,也安慰道“放心,一切都會平安。做好我們的職責,繼續走吧。”
一場戰爭后,作為勝利者有可能去清理敵人的死尸,至少一定會收殮自己戰士的遺體并按照流程舉辦葬禮,哪怕只是在戰場附近挖一些土坑直接安葬,期間也必須由隨軍教士檢視。
士兵們都認為,戰死者若沒有教士做最終禱告,他的靈魂就無法上天堂。
士兵會處理同為士兵的遺體,若死的只是平民,他們會因為不屑、晦氣等等原因,坐看那些死尸逐漸惡臭不堪。
也包括奧爾良城里涌入一大群平民,效忠伯爵的戰士們覺得這就是一群垃圾農奴低賤如豬狗,平日也不被允許進入奧爾良城內。自由民地位高一些,想要進城就是要繳納一筆入城稅,且當晚會被趕出去。
士兵們看在大主教的面子上沒有迫害眾多難民,也僅僅是不做實質迫害而已。
難民在復雜街巷搭建棚屋,避難的自由民則會拿出一些錢租賃一個小房子,全家人與他們的財產茍安于內,而農奴身份者,一些人的命運已經有了結局,他們被凍死了。
“就在這里了。”大主教熱拿氣喘吁吁地吩咐道“你們挖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罷了,他走近一棵朽木坐下來,掃視著公墓一片的覆雪石碑,再看著下級教士奮力挖掘土坑將死者逐漸安葬。
死者們生前是農奴,低賤的一生在最終時刻竟有大主教親自檢視安葬,不啻為低賤一生唯一也是最后的高光時刻。
大主教本可以不必這么高調,熱拿要考慮的是對整個奧爾良教區做一個表態。
熱拿自817年擔任奧爾良大主教至今已經有二十六年,他見證了帝國內斗初起、父子反目、兄弟相殘。他在835年去了梅茨附近的蒂永維爾,見證了皇帝“虔誠者”路易獲釋。
后來,當洛泰爾成為共治皇帝、成為全權的“羅馬皇帝”,這些儀式他都是參與者。
他見證了太多,因為今年他已經八十四歲高齡成為活著的奇跡。
熱拿曾效忠“虔誠者”路易的第二子丕平,并親自撰寫王權論,一來贊美阿基坦國王丕平回成為前途無量的偉大君主,二來也是作為國王顧問,希望丕平按照自己的治國理論,將阿基坦小王國治理為本篤修會設想中的人間天國。
可惜,丕平打獵時墜馬受傷,傷口持續惡化而死,其子丕平二世的一些舉動又引起阿基坦貴族憤怒,貴族聯合起來徹底將丕平一系的家族勢力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