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親眼看到,死了老爹的小孩被請到駐村教士處,圍觀村民一雙雙眼睛看到,這個衣衫不整的男孩,以他父親的名義合法分到一大片荒地。
這類事必須由全村的壯年男人檢視,不僅是看著男孩被教士確權,也是看著身邊的所有人大家互相監督,以后出了任何事,誰都不可搶這男孩的土地如果自己出了意外身死,同鄉不準搶自己兒子繼承的土地。
現有土地加上新分的荒地,有的自耕農家庭盤算著自己已經成了小地主。
因為有的家庭缺乏人手,最糟糕的是連耕地用的毛驢、小馬都沒有了不少當做食物用以挨過饑荒。他們需要親自墾荒,此時可以交給有充足勞動力的家庭,秋收時才承諾對方拿走多少比例的收成。
至于自家的未來應對過多的農田,一家人就需要拼命生孩子。
無論男孩女孩,長到五六歲就是勞動力了。因是夫妻親自創造的,這種“人形牛馬”所要投入的成本似乎就只是糧食。
安茹平靜之下涌起一種趨勢人口爆發。
仁慈只針對安茹伯爵的直轄地,名義上的伯爵直轄地非常巨大,奈何能被雷格拉夫實際掌控的就只有河畔地帶而已。
尤其是河道之南,直到與波瓦蒂爾伯國的邊境,那里就是騎士們的領地了。
雷格拉夫不要求貝孔和他的伙計們,也按照自己的德政面對其自己的采邑村莊領民。
再說,南方到底是怎樣的局面,他自己暫且無從得知。
雷格拉夫沒必要在自己下級騎士的領地溜達,那是貝孔等人自己的土地、民眾,就是他們把當地治理得一團糟,這與伯爵直轄地沒什么關系。
雷格拉夫完全尊重這些亟待南下的小貴族,在碼頭處組織船只送其過河,就是自己最后的送別。
現在,安茹城外一片欣欣向榮模樣,數以萬計的男女村民,帶著各色工具首先沖向現有的熟田。
趁著時節先別熟田墾一遍,大約兩周之后開始播種。村民仍然使用落后的撒播模式,完全不似羅斯王國已經普及得差不多的條播與耬車點播。
不過本地水草豐美氣候宜人,實在是諾曼人夢寐以求的生活良地,就算是亂糟糟地撒播種子,土地的產出一樣還不錯。
雷格拉夫不是也不想做農業專家,現在他的頭腦里都是針對勃艮第開戰,以及拼命擴大自己的實力,為反攻不列顛奪回王權做準備。
現在河畔地帶聚集大量人員與馬匹,貝孔等人招募了一些農戶,后者作為扈從家庭準備南下。
也許留在安茹可以得到雷格拉夫大人的大恩,不過自己跟著效忠的騎士南下,自己在新的環境里做扈從,可比普通村民身份更高級。
扈從已經不是平凡人了,做了扈從是成為騎士的第一步。通過戰功而改命的路徑還沒有被封死,因為被選中的扈從將在今年四月,加入雷格拉夫大人的麥西亞軍。
一支數量不菲的騎兵隊飄揚麥西亞王旗,所有騎手都有搜刮戰利品的權力,若是打仗勇敢,被雷格拉夫大人特別賞識封為騎士完全有可能。
膽子小的甘于做老實巴交農夫,靠著種地慢慢發財。
膽子大的就當兵,希冀戰斗后在尸橫遍野的戰場找到一些銀幣、希冀立下戰功得到提拔。
因為雷格拉夫的確提拔了一些人,新編旗隊中,似乎是好勇斗狠者擔任起管理十個人的小軍官。
但這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機會了。被提拔的人是否真的勇敢需要戰斗驗證,看似弱者也可能在戰場爆發驚人勇氣。
由于安茹全境崩潰過一次,雷格拉夫無法失控如此龐大土地,他需要下放部分權力,委托恢復身份舊貴族、新晉軍功者等形形色色的人,合理填補那些空間。
七條長船都被推到河道,第一批過河者已經上船。
人們喊著號子劃槳,在船艏半擱淺于對岸的枯黃蘆葦叢。船上的金發劃槳者不斷催促牽著馬的人員快點下船。
他們踩著河畔淤泥緊張踏上完全干燥的枯草地,一條長船一次運輸四匹馬二十人。
婦女抱著孩子,守著他們的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