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原因,當拉赫馬帶著他的人突然出現在前些日子的堰塞湖浸水區的邊緣,就被遠處暗中觀察的羅斯斥候發覺。因為斥候們是兜圈子而來,也就不可能在大水退去后松軟泥地上留下任何的腳印。
待夜深,「八字胡」卡爾奉命帶著自己的部下通過橋梁。
此刻獨木橋已經重新鋪設了木板,士兵牽著韁繩輕裝過橋,為保密起見,他們在過橋后不能上馬,全程也不得點燃火把,直到軍隊抵達西部的森林地帶。
樹林里只有羊腸小路可供順利通行,如若不然就
只能在道路兩側的草地上挪步了。
夜間行軍對任何軍隊都非常困難,羅斯軍以及所遇到的各方軍隊,都對此達成了共識,于是進入夜晚后,激戰的軍隊一定要罷兵回營。
并非交戰雙方集體犯蠢,恰恰是他們都太聰明。除非月明星稀又天朗氣清的夜晚,靠著有限的微光,士兵之間才能彼此看清。如果在夜里排兵布陣,誰又能看得到誰呢?
哪怕是查理曼大帝,他帶著諸多伯爵、男爵出征,等到了戰場上,各級貴族也是獨立率領自己的部隊行事。待在亂糟糟的人群里,連代表進攻令的銅號聲都能淹沒在聒噪里,布面糊上一層朱砂與雌黃所做的獅子戰旗就顯得極為重要。士兵只要看到那面紅色的戰旗在移動,跟著它移動的方向走就好了。
「八字胡」卡爾奉命進行迂回包抄,今三百號騎兵一直牽著馬走,這樣始終避免引起大地震動令敵人起疑心。他們速度也不快,鑒于之前探查過周遭地形,軍隊尚能借助月光從容行動。
理論上他們可以夜幕之下偷跑,發動一次夜襲也未嘗不可。
藍狐等人并不敢冒險,因為他們也本能地認為自己做不到成功的夜襲,最后反倒令敵人從容逃亡。
一想到明日之戰,無論敵人是否中計,負責迂回的大伙兒都能通過煙霧信號進行攻擊。
卡爾與兄弟們志在必得,這樣敵人真的發生潰逃時,兄弟們早已在河畔以
逸待勞了。
迂回部隊行動非常隱密,待到下半夜,在兜了個大圈子后,卡爾所部終于又見到了馬斯河,才在這里安頓下來,等待明早的殺戮黎明。
藍狐這邊在積極磨刀,除了暗中派出一支精銳騎兵做最后補刀者外,其余的行動堪稱陽謀。
恰恰是在扮演威爾芬的大軍,若是做得不是大張旗鼓,恐怕反倒令敵人起疑了。
另一方面,那三個跌跌撞撞逃亡的家伙終于趕在天黑前找到了他們的首領。
焦慮不已的騎馬海盜迎回來了他們的受傷同伴。
一直弄不清境況的拉赫馬心中竊喜,在表面上則必須維持自己的傲慢與怒氣。他根本不顧三人有很重的傷勢,立刻命令屬下把人全部帶到自己的身邊。
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拉赫馬惱怒于自己在城下莫名其妙吃癟,這便對著三人惡語相向:「你們是跑到勃艮第人的營地喝酒了嗎?怎么這么晚才被他們放出來?」
拉赫馬就是擅自定義了河對岸不遠處大軍的身份就是勃艮第人。
本來,藍狐就在謊稱自己是威爾芬所部的勃艮第軍,聽得老大這么一說,那個斷指又懂法蘭克語的柏柏爾人,忍著身上的傷勢劇痛呲著牙解釋:「就是……就是威爾芬的人。」
「果然是他?那個康拉德的兒子?你見到那家伙了?」
「沒……沒有。」
「那你回來有什么意思?!」
此刻腎上腺素水平已經降下,中了多支箭的家
伙又失血很多,現在心臟跳得厲害,說話也愈發氣喘:「請……給我一點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