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勝利者,留里克自覺要看到這位親手干掉的戰敗者入土,他決定帶上一票羅斯軍的貴族、將領們參與葬禮。
又是新的一天,凡爾登城外的教士公墓。
處于較高位置的墓地被一片極為低矮的石墻圈起來,青苔附石雜草瘋長,在和平時期也只有教士們愿意光顧這里,附近的村民就算是放牧牛羊,也不敢靠得太近。
這一天,還留在軍營的勃艮第大大小小貴族,他們騎著馬趕到羅斯軍的凡爾
登大營,在康拉德與居林的帶領下送丕平二世最后一程。
當他們策馬抵達時,羅斯軍的將領們早已有說有笑地聚集在墓園周圍。
他們甚至可以放聲大笑,嘲諷躺在簡陋棺木中的丕平二世一生都很窩囊倒霉。
在眾多貴族中,與死者關系最密切的就是烏鶇。
雖然兩人有著共同的爺爺,烏鶇對丕平沒有任何的情感。權力已經異化了整個加洛林王室,可憐烏鶇只是一個女人,倘若自身也是一個王子……
烏鶇懶得再多想下去,去年起跟著羅斯軍穿越“已知世界”,如今以軍事貴族的身份重返法蘭克。昔日,她從未在法蘭克世界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今的她更樂意以“諾曼人女酋長”的姿態,帶領她的部下大肆劫掠。
留里克本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烏鶇的感受,他便借助自己女兒維莉卡的幫助,獲悉了烏鶇對葬禮的真實感受——沒有感受。
無情?仔細想想,對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表哥,烏鶇有感情才算奇怪。留里克挺理解她的。
教士們完全負責丕平二世的葬禮,墓穴已經挖掘完畢,棺木已經放入。按照流程,不過是列日大主教哈特加,換上一件湊合得體的服裝,對著福音書念上一段有關“塵歸塵土歸土”的經文,伴隨著最后一聲阿門,就可以埋土了。
哈特加非常鄙夷一群信仰異神的諾曼貴族來圍觀一位虔誠者的葬禮,他看到了很多
金發男子說說笑笑,再想到死者的表妹吉斯拉公主就在這里,卻以“哥特蘭女酋長烏鶇”之名站在這里,對死者一副漠視姿態就痛心不已。
在哈特加心里,他已經想好了,所謂等自己回到列日重建主教坐堂,在書寫自己這段傳奇經歷時,要就一些人或物著重那些筆墨。他已經想好了很多最惡毒的詞匯,用以詛咒、斥責吉斯拉公主的背叛。因為叛徒比信仰異神的家伙還可惡!
信仰異神者,他再兇殘也可能通過感化令其改邪歸正。那些背叛信仰者,一定是向撒旦出賣了靈魂。遂在哈特加心里,吉斯拉公主道貌岸然的站在這里,她已經與女妖無異。
哈特加也知自己必須裝模作樣,否則就可能被羅斯人野蠻謀殺。他們已經謀殺了很多位大主教,像是這樣主持葬禮,他半年前就已經做了。
梅茨大主教與避難的特里爾大主教,就是哈特加強忍悲痛主持了兩位圣職的葬禮。
他已經獲悉勃艮第人一定會來參與葬禮,一想到那群高貴的家伙居然與諾曼人媾和,所謂高貴也變得如糞土般惡臭骯臟。
終于,那些騎馬的勃艮第貴族到了。他們不會對墓穴里的丕平二世有任何的悲傷,康拉德此來,一是程序性的參與一場葬禮,二是接著機會與留里克討論一下未來的行動方案。
康拉德面對現實,不得不將羅斯大軍帶入自己的歐塞爾主城,之后試著攛
掇他們攻打圖爾,亦或是把他們引向巴黎方向。好一手禍水西引的招數,要實現這一目標,就不得不放任他們在勃艮第腹地高傲穿行。
如何確保野蠻成性的羅斯人在穿越勃艮第時不撒野,這是康拉德、威爾芬和居林最憂慮的。
康拉德設計了路線圖,他對葬禮一事心不在焉,為留里克提供一份畫在羊皮紙上的“行軍路線圖”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連那些下級騎士都被拉來湊數,顯得勃艮第一方的貴族們人數很多。他們一樣的面目平靜,不少小貴族間有說有笑。
本就對勃艮第貴族大失所望的哈特加,現在瞇起眼睛,對道貌岸然的康拉德全是鄙夷。
可葬禮還是要按照流程進行吶。
簡單的葬禮在大大小小貴族們有說有笑的圍觀中進行,哈特加努力平復心情,權當圍觀的家伙們都是空氣。他拿出破舊的手抄本福音書,口音平靜、沙啞又蒼白地以拉丁語念道:“……,你滿臉汗水才能吃上飯,你來自于塵土,也終將回歸塵土,愿主的慈愛永遠與你相伴,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