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于伯特對新來的貴族有所警惕,但對方帶著“查理曼獅子戰旗”,他不得不深表敬意,心想著蘭斯大主教等待的貴客終于到了。
于伯特戴上黃白色調的主教高帽,披上同樣色調的長袍,將裝飾性物件全部掛在身上,雙手抱住一尊純銀的十字架,靜靜等待游覽城市完畢的新貴大駕光臨。
隨著大門緩緩打開,在場的下級教士紛紛屏住呼吸。
院長于伯特面目衰老依舊目光如炬,見到那貴族居然以非常樸素的姿態進入修道院,一顆懸著的心滿滿放下了。
阿里奧伯特妙就妙在很懂得教士們的那一套,而且自己以后做了本地的伯爵,勢必要和教士們維持非常和善的關系。
他平靜地走近修道院長,然后單膝跪地,輕吻院長的右手。
一切和善的舉動都令于伯特眼前一亮,一支蒼老的手也就輕輕扣在阿里奧伯特的頭頂:“我的孩子,我想你是善良的。你是國王查理麾下的貴族,莫城交給善良的你。你?能保證莫城的和平么?”
“我能。”
阿里奧伯特已經進入狀態,他回答非常果斷,可細究修道院長針對性過強的詢問,其中貓膩也太多了吧?一位垂垂老者怎么知道查理王子已經稱王?莫城的教士為何知曉一切?
他緩緩起身,先是熟練地胸口劃十字,又捂住胸口,口氣平和地詢問道:“papa,您似乎知道了一切。我希望您告訴我……您知道的一切,如果您愿意的話。”
“可以。所有善良的人都希望漫長戰爭結束,也許新王查理可以終結被詛咒的戰爭……”
有關莫城為何知曉很多事情,此事說奇妙是奇妙,說簡單也是真的簡單。
因為各地主教始終維持著書信往來,各地修道院、大教堂定期派遣信使傳遞教士的信件,如果出現緊急情況,年輕教士驅趕著馬車,最次也要騎著一頭毛驢,快速將緊急消息傳到更高級的教士手里。
西歐地區最尊貴者就是蘭斯大主教區,位于蘭斯城的“本篤修會樞機評議會”,掌握著西歐地區的信仰解釋權。
評議會內部不能說是派系林立,長期時間里也是多個派別斗法。如今,辛克馬爾成為最終勝利者,也就成為毋庸置疑的蘭斯大主教,近乎于西歐地區的“教宗”。
辛克馬爾并非靠著辯經駁倒所有的樞機,他在神學研究上的確有造詣,然而使他真正把持大權的原因有二:靈活又睿智的站位身段,與善用金錢攻勢。
很多時候,主教們出于利益考量不得不向得勢的大貴族“表忠心”。就是羅馬教宗,當今時代下還不是權勢滔天,為了避免信仰崩塌,他們不得不與軍事貴族合作,乃至將“羅馬皇帝”的名號賜予法蘭克的國王。
為得勢的軍事貴族正名,之后信仰得到貴族們的保護捍衛,雙方進入到互惠互利的合作狀態。但教士們都是“主的仆人”,他們忠誠的只有全能的天主,并不可能真的臣服某個凡人——即便查理曼被封圣,教士們也不可能臣服他。
當查理王子在波瓦蒂爾城加冕為阿基坦國王時,當地的教士坐上馬車就向巴黎方向狂奔。所以早在去年冬末,該消息就已經傳到圖爾主教、巴黎主教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