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經過多少年的暴曬,廢墟里的石塊都被雨水侵蝕得較為光滑,被殺曬得發白的石塊上普遍附著一層薄薄塵土,瘋長的蒿草隨風搖曳,破敗景象盡收眼底,令本該心情不錯的阿里奧伯特也莫名感傷了。
有老戰士實在憋不住:“大人,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座城堡的……廢墟?”
“誰知道呢?至少等我建造新宅邸的時候,可以組織人手就地取材。”他搖搖頭:“到此為止了,我們現在去修道院。我也該問問修道院長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說莫城本質上是不設防的,城市完全依靠羅馬時代古城墻做防御,所謂的守城士兵集合著城內最后的青壯男子,他們也都不愿意打仗,近日以來擺出守城的架勢,也僅僅是給已經戰死的蘇瓦松伯爵挽尊。
當阿里奧伯特順利進城的那一刻,所有守兵自動放下武器,大家完全隱匿于民間。
莫城畢竟是小城,近些日子城內入住了一批難民,由于城市周邊地區看起來比較平靜,修道院長拿出一些糧食,就打發數百難民離開城市。所謂難民多數就是附近的村民,他們聽說了一些消息,由于非常恐懼才逃入城市請求幫助。
修道院長不可能放進來大量難民,不可能坐看他們聚集成巨大的嘴巴將倉庫吃空。
如果村民實在恐懼被戰爭波及,大不了舉家搬走避難。如今正值危難時刻,采邑村莊的民眾要逃,已經沒有任何貴族有能力阻止他們逃難了。
修道院長干脆給村民指明了一個道路,那就是沿著大道向蘇瓦松、向蘭斯方向走。
于是,大量村民在失去軍事貴族的束縛后,整個莫城地區有近上萬平民舉家逃亡。如果一切和平,絕大部分村民會在村子里平靜過一輩子。如今他們不得不向著據稱非常安全的蘭斯大主教區逃難,希冀仁慈的大主教拯救一切。
至少逃到蘭斯比待在莫城更安全。
阿里奧伯特站在修道院門口,他雙手抓緊旗桿,將鮮紅的獅子戰旗的木桿狠狠扎緊石板的縫隙里。
他看看左右:“你們在這里靜等,我親自進去和院長談談。”
說罷,他卸下全部的武器,最后把護住上身的鎖子甲也脫下來,整個人僅著襯里的單衣,最終叩開了修道院的木門。
五百年前,圣徒丹尼斯在馬恩河流域傳播福音,彼時還是羅馬城市的莫城建成第一座修道院。漫長的歲月里,木制修道院因管理火源不善自燃數次,直到一百年前本地人以石材建造成了修道院,災難性大火災才沒有再次摧毀修道院,但小火災發生過多次,它好似修道院不可擺脫的夢魘。
實則就是災難性的火災將莫城的圣丹尼斯修道院摧毀。大火也幾乎將莫城燒成灰燼,城市不得不重建,莫城的圣埃蒂安大教堂也就拔地而起了。
此事非常微妙的點在于,新建大教堂并非圣丹尼斯修道院的繼承者,而是繼承法蘭西島的那一座。
如今被留里克有意保留的法蘭西島圣埃蒂安修道院,它因羅斯王的仁慈躲過毀滅。但它是防火能力稀爛的建筑,在一場大火中化作灰燼可謂宿命,廢墟之上巴黎圣母院拔地而起。而它也在不遠處的莫城,于另一片廢墟上出現。
本屆的莫城修道院長名叫于伯特(hubert),他從823年開始擔任這一職務,平靜工作二十余年,中年人也熬成了老頭子。莫城小教區歸為巴黎教區管理,由于道路便利,來自蘭斯的使者也頻頻光顧小小的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