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隊平靜抵達i村,一路之上沒有任何波折,哈特加懸著的心在見到兇神惡煞的菲斯克后,心情一下子平靜下來。
當初他被俘的時候也狠下心來,希望羅斯人刺上一劍,好成全自己做殉道者。
怎料羅斯王根本不愿痛下殺手,那個家伙好似有著很強的定力,聽得自己的謾罵依舊沒有惱羞成怒。
被控制的大半年時光里,哈特加跟著羅斯人遠征,他們所做的一幕幕,無論善于惡都記在心里。
他已經可以泰然面對,但篷車內的辛克馬爾五味雜陳,恍惚間覺得自己進抵羅斯人的營地是巨大的錯誤。
與此同時,羅斯騎兵們依舊只是忙于自己的事情,他們照例就地牧馬,繼續烹煮麥粥,平靜得與前些日子并無差別。
羅斯軍已經對法蘭克完全祛魅,那些法蘭克的教士也都是平凡的家伙,很難說他們身上有什么神性。大家已經聽說蘭斯大主教要來拜訪。那又如何?也只有同盟的貴族們覺得那是個人物。
早晨,被控制著的近前面難民繼續等待開飯。
最早被俘的那些i村農奴,他們身份已經變更為直接效忠麥西亞王的村民。身份上的巨大轉變到底意味著什么?未來的一系列承諾是否可以落實?村民不理解,他們目前唯一滿意的就是每天可以吃飽飯,驚人的奢侈是過去不敢想的。
糧食畝產非常低下的時代里,村民長期處在半饑餓狀態而不自知,他們覺得只有貴族有資格吃飽飯,乃至吃些不可思議的美味,低賤的村民理所當然吃樸素的食物,且不能吃多,否則也是一種僭越。
他們并非天生奴性,生活所迫之下他們只能節衣縮食,然后在修道院聆聽教士講經,使得乏味的生活還有些虛幻的盼頭,那就是天國的召喚,所以節衣縮食被解釋為“苦行”,村民不會太難過。
但人的適應力非常強大,哪怕是一大批被逃亡村民故意拋棄的小孩子,也立刻適應了新的身份,也立刻在本能驅使下大吃大虧,什么“暴食之罪”“貪婪之罪”都拋諸腦后。求生本能勝過一切,孩子們自稱麥西亞王國的臣民,一些被安茹騎士調走的男孩,現在也為自己的新主子馬首是瞻。
雖然天有陰霾,氣溫也下降了一些。i村一如既往彌漫于柴火土灶的焦糊味與濃郁麥香中,并夾雜一些令人垂涎的烤肉味。
大營地里樹立很多旗桿,羅斯、麥西亞的旗幟隨風飄揚。
法蘭克平民沒有足夠資源滿足一日三餐,哪怕是軍隊,往往一天也就吃兩頓飯。
羅斯軍實則也是如此,鑒于現在白晝時間非常漫長,駐扎時期軍隊一天三餐并無不妥。戰士們慨嘆法蘭克腹地氣候溫潤物產豐富,他們尚未等到附近麥田前面成熟,倒是在昔日村民預留的菜地瘋狂掠奪已經成熟的洋蔥、卷心菜、黃根胡蘿卜、歐防風等,罷了還大規模采集了多種香草。
反正石頭堆砌的灶臺上始終擺著大鐵鍋,附近木材資源可謂無窮無盡,只要不斷添柴,大家至少有無窮盡的熱水喝。
一段時間以來,騎兵在莫城郊外完全停滯,戰士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牧馬、曬太陽與吃飯。他們挖掘土坑選定為廁所,如今多個廁所已經成了臭烘烘大坑。很多戰士已經鼓起肚腩,掐一下可以自鑒那是一層肥油。
就連留里克也不可避免胖了些,大家不禁感慨,軍隊一旦停下來,再勇猛的人都不可避免有所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