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馬車、驢車混在村民隊伍里,包括歸順的難民營在內,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村莊集體行動,無數村民拖家帶口,他們無法割舍瓶瓶罐罐,導致隊伍想要快速行動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由于西歐的戰事已經結束,龐大移民隊伍再也不畏懼什么,一路上走得慢一些也無妨。
他們一直走在平坦的羅馬古道堅硬的夯土地基上,就算是平常步行的速度走,宏觀看來可一點都不慢吶。
也是他們必須嚴格按照羅馬古道的走向行動,雖然狹長似長蛇的隊伍速度適中,宏觀上就是在兜大圈繞大遠。
理論上直線是最短的,也確實存在著一些捷徑,但是鑒于正南方是地區分水嶺,那邊是一片狹長的原始森林,少數人走捷徑穿越森林抵達南部的塞納河上游不成問題,隊伍多至兩萬人就不可能這么做,更不提軍中還有大量輜重馬車了。車上運輸的大量糧食關系到整個移民隊伍未來一整年的生計,它們若有閃失,結果將是一場災難,隊伍為了求穩妥只能按部就班。
南特的威伯特還有一批軍隊與戰利品仍在巴黎,他現在舉兵伴行雷格拉夫的就只有手頭的騎兵。他完全可以暫且告別雷格拉夫,回到巴黎營地后收攏兵力獨自南下。倘若他是回南特向父親述職,這么做自然沒問題。然而,當威伯特心里萌發了奪位野心,對父親、大哥的態度悄然已經變了,恰是因為打算奪權、恰是要利用雷格拉夫的軍隊,自己就必須全程為雷格拉夫保駕護航。
留在巴黎的人員物資也不可能割舍掉,他們帶著戰利品自行撤軍就好,目的地也定在了安茹。
威伯特也完全不擔心徒步折返的部下會向父親通風報信,只因在絕對力量面前,南特伯爵面對反叛的小兒子必然束手無策。威伯特并不打算弒父殺兄。父親只要宣布放棄實權,大哥宣布去修道院苦修,由家族小兒子管理南特伯國的一切軍政大事,事情就妥了。
因為威伯特從來不甘心自己作為小兒子淪落到去修道院做僧侶,再想想看,自己被父親指派為將領帶兵遠征,哪怕父親考慮到了很多方面,估計也是希望自己成為大哥的備份吧。
南特伯國始終與阿莫里卡的布列塔尼人斗爭不斷,倘若大哥戰死,誰來繼承南特爵位?
威伯特意識到,只要父親病故或意外身亡,大哥將立刻繼承爵位,自己身為弟弟必然被剝奪兵權,下一步就是去修道院剃發穿黑袍了。父親年紀也大了,萬一某次喝葡萄酒過度一命嗚呼……
威伯特不愿再等,他覺得現在就是自己的最后機會。再說,南特不應該只考慮來自布列塔尼半島的威脅,身邊的安茹伯國以麥西亞王國之名重現,雷格拉夫其人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就是因為和這小子并肩作戰,威伯特才感覺到金發少年的恐怖。
所謂仁慈王也只是對臣服于他的貴族、村民仁慈,論及仁慈那是真的仁慈,仿佛只有在《福音書》上才存在的圣人。對于敵人,哪怕只是效忠敵人的村民,下起狠手也如殺死野兔般果斷。
南特如果不能與麥西亞全面結盟,一場死亡浩劫就在前方。當務之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由自己繼承爵位,名義上伯國還是查理王的封臣,實則是和雷格拉夫一條心。威伯特也想好了,雷格拉夫助自己篡位,日后南特軍也坐上船遠渡大海,協助麥西亞軍攻占不列顛島。
年輕的貴族們充滿朝氣,他們是操縱棋局的棋手。
南下之路是無盡的行軍,無聊之下貴族們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
反正身邊不是親戚就是戰友,雷格拉夫毫不吝嗇宣揚宏愿。身邊的貴族可不覺得他在癡心妄想,只因現在的雷格拉夫潛力巨大,說不定真能成為新時代的奧古斯都。
就這樣,長蛇一般的隊伍硬生生走了三天兩夜,一路之上他們如過無人之境。
或者說本來隊伍也該通過一些平靜村莊,結果凡遇到的村莊都成一片廢墟,那是數月前羅斯騎兵所為,好在當初進行破壞的菲斯克并沒有毀掉很多小型橋梁。很多第一次見證戰爭破壞的村民,戰戰兢兢通過廢墟、通過修道院殘骸,他們因為恐懼一刻都不敢磨蹭。
遂在儒略歷九月八日的下午,隊伍的先頭部隊抵達了已經等待多日的歐奈騎士領,與本地整裝待發的三個村莊和平會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