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一刻也不想再在皮革廠村多待,如果不是為了送別兒子,他早就帶領部下一路向西回巴黎大營了。
雷格拉夫早已命令麾下主力軍回安茹,無數船只載運軍民,貼著海岸線兜了個大圈子回家,此事對老兵而言不是問題,而喊著號子集體劃槳之類的事情,廣大民兵也是一學就會。今年的戰爭已經結束,帶著戰利品回家的軍民不需要爭分奪秒,他們只需保持一個基本隊形按部就班地劃槳就好。只要船上之人不亂動,一路上也沒遭遇嚴重風暴,平底的龍頭長船就是很穩定的浮動平臺,想要傾覆它幾乎不可能。
一個多月來西歐世界沒有大規模降雨,氣候整體也很適宜。
氣溫沒有因某次降雨顯著暴跌,就意味著北大西洋沒有出現大風暴,更意味著離開巴黎的麥西亞軍民不可能遭遇惡劣天氣。
固然陸路行軍隊惡劣天氣的耐受力更強,已經坐擁兩萬余軍民的雷格拉夫,自然是希望折返安茹之路上不要遭遇任何茬子。
在留里克抵達皮革廠村的第二天,麥西亞軍最后階段的渡河行動全面展開。
絕大多數軍民已經抵達馬恩河左岸,基于已經制定好的計劃,他們排成龐大隊列,沿著現有的羅馬古道向南挺近就好。諸如中途經過哪些大型定居點、關鍵橋梁、已經候命的歐奈騎士……由于做過了路線圖,沒有人覺得會迷路,途中更不會出現茬子,現在就連最平凡的村民也對移民安茹的行動充滿信心。
看起來留里克與雷格拉夫的舉動非常倉促,事實也的確如此。
時間已經是九月份,固然西歐世界的冬季來得晚,他們也沒有更多時間去揮霍,如果第一場雪之前還沒有在安茹建成新的定居點,怕是很多千里迢迢移民而來的人都要凍死了。
父子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尤其是剛剛過去的夜里,父子二人也罕見的睡在一座木屋內。
母親的愛總是細膩的,它總是體現在對兒子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
父愛難有這種細膩感,老父親總會想盡辦法給兒子鋪好未來之路,剩下的就是男孩勇敢走下去。
留里克給了雷格拉夫兩件非常務實的法寶——資金與糧食。
除此之外還有一句箴言:你能控制住的才是你真正擁有的。
看似是一句廢話,君主真正做到這一點是非常的難。
君主真的能控制住貴族?說白了彼此是合作關系,當利益完全一致時,君臣聯手一起做事,一旦利益相左,貴族固然一般不會突然舉起叛旗,聽調不聽宣與出工不出力是一定的。就好比現在的查理王,無數貴族宣示效忠,結果忠臣寥寥無幾。
雷格拉夫捫心自問,自己能直接控制的就是那一百個已經封爵的老兵,其次就是數以萬計宣布直接效忠的村民。再想想看,當老兵封爵之后的當下,他們就不得不分出心思經營自己的生活。按照契約,老兵們人人都是騎士,他們不一定享有采邑村莊,至少都已經有一小片自己的土地與小規模屬民了。
老兵的心態本就高傲,又如貝孔騎士等安茹老騎士后裔,他們就更加心高氣傲。如果君主將戰爭之事完全將寄托于貴族們戰場拼命顯得太幼稚,倒是由海量農民構成的軍隊,他們集合起來可以爆發出強勁戰力,而且落實到個體的農夫,當事人的需求其實很少也很容易被滿足。
麥西亞王國就就該是軍民一體,所有直接效忠國王的村莊,就必須是軍隊的兵源地,所有適齡男性天然就該是戰士,國王再從中挑選一批精干人士組成絕對效忠國王的禁衛軍,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