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孔本不好說此事肯定是君主的那個遠房親戚所為,可是罪責扔到已經死了的特魯瓦伯爵頭上也不多。他只好尷尬解釋:“一切都契合著那位菲斯克將軍的說法。陛下,毀了橋梁的就是他呀。”
雷格拉夫一下子明白一切,他看看夕陽不禁攥緊拳頭:“菲斯克大叔……當初你撤軍也好,毀了橋梁很不應該。看來我們還要把橋梁重建?我哪有快速造橋的能力。”
貝孔并不著急,只因在呂西尼市鎮過河并非首選:“陛下不必著急。”
“你有好辦法?”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過河,既然前面的橋梁毀了,我們大不了去下游,從特魯瓦城過河。”
“啊?那座城市不是毀滅了嗎?當地居然還有通路?”
只見貝孔信誓旦旦拍打著胸膛:“數月前的大戰我也算是親歷者。您的父親擊敗了特魯瓦伯爵,結果那個伯爵卻是被威爾芬砍下頭顱。特魯瓦城破,您的父親很快會師西進,威爾芬則帶著大量戰利品、擄到的人口回歐塞爾了。”
“你是說,城市并未被徹底毀滅?”
“至少石橋肯定依舊。城市內的所有房屋被洗劫一空是必然的,縱火焚城……我看未必。說不定我們的大軍還能在特魯瓦城暫住一夜。”
雷格拉夫麻利地攥緊韁繩,調轉馬頭對向西方:“就按你說的辦,我們走!”
于是龐大隊伍在呂西尼市鎮廢墟前突然拐彎,坐在馬車上的兩位高級教士,他們當然可以臨時下車去不遠處的大教堂看看情況,那樣的話機庫必須脫離隊伍走上好一陣子,此刻天色漸晚,雷格拉夫護衛兩萬余移民的兵力都比較捉襟見肘,更不可能分出兵力去護衛意欲一探究竟的兩位教士。
埃本與哈特加識趣地不表態,看到斷橋與市鎮廢墟的那一刻,他們就能聯想到蒙蒂埃拉梅大教堂的慘狀,正所謂看不到廢墟就可以繼續自我欺騙——大教堂一切如故。
位于塞納河上游的特魯瓦城,塞納河幾乎是穿城而過。特魯瓦主城區坐落在河灣處,當地居民用水非常方便,本地有小型碼頭,能以小船將貨物一口氣運到下游的巴黎,以及拐彎進入約納河,與歐塞爾城水路交流。
天色漸晚,西進的隊伍務必趕在天黑前抵達特魯瓦城。
騎兵先行一步,貝孔騎士一如既往地擔任君主的先鋒。他帶領老伙計們很快抵達特魯瓦城下,在這里通過巴爾河石墩橋,繼而屹立在特魯瓦城的塞納河石橋。
當初奉命跟著羅斯王參戰,以勝利者的姿態首次進抵特魯瓦城下,他并沒有縱兵參與戰后對全城的大搜刮。或者說當時的他還有心理潔癖,不愿與真正的騎馬諾曼人一道打劫,不愿留下無法被赦免的罪惡。
事到如今貝孔的心態也變了,既然蘭斯大教堂為了籌錢干脆搞起“付費赦免”,貴族在戰場殺人如麻惡行不斷,只要拿出一大筆錢來,大主教收了錢就以天主名義赦免無罪。
凡是擔任蘭斯大主教者地位都是超然的,是僅次于羅馬教宗的存在。可如此神圣的存在,居然為了錢財出賣靈魂?做這種事的大主教還能算是神的仆人?
貝孔騎士的知識量雖然很有限,他本著樸素的情感覺得大主教的舉措是在縱容殺戮。殺死一萬名無辜平民犯下大罪,花些錢買來無罪,真是豈有此理。
關于一段時間前馬恩河上滿是浮尸的慘案,貝孔已經獲悉了真相。兇手就是“小狼”威爾芬,他縱兵促成無數難民的死,到頭來瘋狂的年輕人如沒事人一般帶著部下提前離開皮革廠村大營。
也許那家伙到最后也是有所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