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赫德依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很多事情我已經聽說。威伯特已經得到了爵位,可惜他的命運到此為止。偉大的麥西亞王,倘若沒有您打贏戰爭,現在南特已經滅國,布列塔尼人將成為此地新的主人。他們會殺死太多的人,然后搶占村莊、農田據為己有。您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拯救者,沒有誰比您更適合擔任新的伯爵。”
一位主教木著臉說了一連串恭維的話,聽起來就是因為麥西亞軍傾巢出動解救了南特,使得擁有巨大戰功加持的雷格拉夫理所當然繼承爵位。可如果按照這一邏輯推演下去,昔日法蘭克國王們的賜爵都成了笑話。
歌赫德就是故意這么說的,以此掩蓋很多事情。譬如南特諸騎士見主公病危就離心離德,大家早就密謀集體投靠鄰國安茹,即成為麥西亞王的封臣。可喜的是,他聽說了威伯特打算主動交權一事,處于自身利益考慮,他在早些時候開始打算支持麥西亞王。
然而當天降大雪,他就樂不出來了。
他聽說了那些陰謀事件,相關事宜既然沒人提及,審時度勢的歌赫德索性也只字不提。
就這樣,在場的貴族、教士們圍在威伯特逐漸冰冷的尸體前將南特的未來謀劃完畢。他們各有心思,也知道其他人心里都有秘密。自己心里的秘密不可能透露,他人的秘密也一樣如此,然后都裝作自己很單純。
就在大家的集體緘默中,南特伯國并入麥西亞王國一事迅速如火如荼地進行起來了。
一張素布撕扯成布條,病故的威伯特很快被裹得嚴嚴實實,好似一具木乃伊。
一張更大的素布又將他整個裹起來,最后以繩子捆扎固形。
得了熱病就算繼續掙扎,能痊愈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病人病情反復一個月,健壯的人被折磨成一具活著的骸骨,于是金發老兵將威伯特的尸身扛下樓也沒費多少功夫。
不久威伯特躺在早已為他備好的棺材中,屬于的他的佩劍、匕首,以及其他象征身份地位的器物都放進去。
難道可以說威伯特是清清白白死去的么?無數教士嚼舌頭說此人殺孽太重活該遭遇詛咒,既然如此向棺木里放入隨葬品也無人指摘。
葬禮儀式簡單又低調,就連雷格拉夫也覺得過于潦草,當他意欲和哈特加、歌赫德談談時,卻發現他們比自己還希望早點讓威伯特入土,索性就閉嘴了。
人是白天病故的,棺材是連夜埋的,待到第二天早晨,教堂公墓的一個偏僻角落多了一個木頭十字架,它的正下方就是墓穴,威伯特與其已故的父親、兄長的頭顱長眠于此。
其實威伯特的家族并未真正絕嗣,老蘭伯特的大兒子蓋伊,其家族一直在倫巴第地區發展。被強行拆分出去的蓋伊已經與南特毫無關系,作為“皇帝”洛泰爾的支持者,蓋伊面對一片慘淡的局勢,也不可能對南特動心思。
第二天,關于威伯特病故的消息傳遍南特城和雷澤城,到了下午,消息又隨著戰馬開始傳向南部的村莊。然而與那些消息同時抵達的,還有南特騎兵的屠刀——哈特加要求施行的“清洗行動”還是開始了。
因為在這天上午,所有聚集在南特城的本地騎士,集體向麥西亞王宣誓效忠,雷格拉夫也順理成章走了流程,拔出寶劍挨個做了一場簡單儀式。
清洗行動到底沒有讓諾曼老兵們再下黑手,那些急于表忠心的南特騎士們,他們與戰馬乘坐龍頭戰船到了對岸,上馬即開始行動。
一時間河對岸的雷澤城內雞飛狗跳,生怕被波及的居民互相檢舉,幾天時間內,當初伊塔秘密集合的那些手下都被揪出來。曾效忠威伯特的騎士現在都是雷格拉夫的忠臣,他們本以為自己是下黑手做投名狀,沒想到真的抓到了一些陰謀家!
一些騎士已經獲悉所謂伊塔和哥赫尼爾離奇失蹤的真相,原本還有騎士心有同情,合轍那女人已經在雷澤城密謀讓其兒子繼承爵位。兄弟們可從未支持過早已陣亡的蘭伯特二世,更不會支持其兒子哥赫尼爾。倘若未來真讓那小子做大,兄弟們豈不是要遭殃?
騎士們怒火中燒,對于處決那些“密謀者”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