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確切答案之后,余慶額間已然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再沒心思和岳靖聊天吹牛,馬上手忙腳亂地收起了手機,又向林小晚投去一個復雜難言的目光。
兩人之間那微妙的沉默仍在繼續。
只是余慶那股旖旎曖昧的心思已然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芒刺在背、如坐針氈的不安。
“那個...”
余慶咽了咽口水,強作鎮定地問道:
“小晚學姐,之前一直沒機會問...”
“你畢業參加工作之后,是去了近海哪個學校?”
他之前倒不是沒機會問,而是刻意沒去問。
因為自己是個根本經不起細究的假名校師范生,所以余慶在和林小晚聊天時一直刻意回避著學校、專業和工作這種他根本插不上嘴的話題,也就從未了解過林小晚畢業后的工作去向。
“啊?”
林小晚微微一愣:
“你怎么突然聊起工作的事來了?”
這個問題...
未免也太過突兀了吧?
林小晚不禁有些腹誹:
幾分鐘前還在逃命,剛剛又一陣曖昧不清,現在怎么又突然把話題扯到工作上來了?
難道...
林小晚心中一動,瞬間看穿了余慶的心思:
這家伙...
不會是在沒話找話,想要強撩我吧?
“嘿嘿...”
想到這里,林小晚不禁露出了一個讓余慶根本看不懂的,活潑、羞惱而又暗暗欣喜的笑容。
然后,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余慶一眼,隨口道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在近海一中工作。”
“......”
余慶心中再無半絲僥幸:
他強作鎮定,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那個...”
“你教的哪個年級啊?是高一,還是高二高三?”
這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近海一中的規模不小,三個年級都有各自專屬的教學樓,而且還分布在學校內部不同的區域。
一般來說,新入職老師都是從教學難度相對較低的高一教起。
而一個學校大幾千號人,如果他在學校里平時小心一點躲著高一年級的那兩棟教學樓,避開老師的行政辦公樓和教師食堂,再刻意與林小晚慢慢疏遠,說不定就能把這事情給糊弄過去。
然而,林小晚卻是回答了一個讓他心臟抽搐的答案:
“高三,怎么了?”
“......”
余慶頓時臉色大變:“高、高三?”
“額...”
望著余慶那堪比豬腰子的青紫臉色,林小晚著實有些不解:
“余慶學弟,你反應怎么這么大?”
“沒、沒什么...”
余慶尷尬地搖了搖頭,又一臉絕望地隨口應付道:
“就是學姐你剛剛畢業就去教高三,讓我覺得有點奇怪罷了。”
他此刻已然沒心思再多說什么,但那林小晚卻不知怎的像是突然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順著這個話題滔滔不絕地發起牢騷:
“余慶學弟,你是不知道...”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
“按理來說,正常高中里剛入職的應屆畢業生,都應該先去教學壓力小一點、工作強度低一點的高一和高二上班。”
“可是,這近海中學...”
“竟然讓我一入職,就去教兩個高三普通班!”
“哈哈...”
余慶在知道林小晚真實身份后就不敢再往下多聊,所以也就只是興致缺缺地回了一個不算失禮的干笑。
對于余慶這毫無誠意的反應,林小晚似乎有些不滿。
她下意識地撅起了嘴角,沉吟片刻后才接著在余慶面前吐槽道:
“今天第一天入職,組里的領導就給我灌雞湯、倒苦水:”
“他先是跟我說什么這幾年趕上學校擴招,老師人手本來就不夠。”
“然后,他又夸我是什么年輕有為的名校畢業生,說什么年輕人就是得勇于挑戰極限,讓我不要有太大壓力。”
“更糟糕的是...”
“他說國家這兩年開放了二胎政策,導致學校里的女老師一個接著一個懷孕,全都撂挑子回家休了產假。”
“學校領導實在沒辦法,所以只能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努力頂上空缺。”
“怎么頂呢?”
“那就是讓我不光教兩個高三普通班,還要接替某位休產假的女老師,當其中一個班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