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止痛針就是俗稱的嗎啡,也叫做“西雷特嗎啡”,是一種一次性注射器。
它的使用方法很簡單,拔掉針頭保護罩,刺入傷員的身體然后擠壓注射管將嗎啡注入傷員的體內,再將注射器別在傷員的衣領上,標明是已經注射過了,防止不知情的情況下注射過量導致死亡。
注射完嗎啡后,醫護兵示意將傷員抬走,雖然他很清楚這名傷兵十有八九是支持不到后面的醫療大隊營地的,但他還是尊重了馬占福的選擇。
這時,周圍陸陸續續又找到了數十名傷兵,每找到一個馬占福就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喜色,似乎這樣他就能減輕一點愧疚感。
突然,他看到尸體堆里似乎有一名穿著黃綠色軍服的“尸體”動了一下。
“狗雜種!”
馬占福突然激動起來,雙目已經變得通紅的他從地上抽出一把工兵鏟,大叫一聲狠狠沖那名日軍傷兵的脖頸斬下去,只聽到一聲悶聲響起,被鋒利的工兵鏟消斷了腦袋的騎兵血濺了他一臉。
而在馬占福砍死這名日軍騎兵傷兵的時候,四營的傷兵也拒絕了撤退的命令。
“你不是俺們的長官,沒有權利命令俺們下去。”
一名拄著步槍的上等兵眼睛通紅的盯著站在他面前的顏孝復,聲音嘶啞的他大聲吼叫著,在他的周圍,十多名傷兵也虎視眈眈的看著顏孝復,不少人舉起了槍,仇恨已經讓他們忘記了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名佩戴著銀色絞絲軍銜的少校。
“住手……你們在干什么?是想到軍法處報道嗎?”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衣衫襤褸的四營長農添財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看到十多名傷兵居然敢持槍對抗長官,大怒之下走到為首的傷兵跟前一腳將他踹到在地。
“老子打死你這個不知好歹的玩意,是不是老子平時太溺愛你們這群癟犢子了,現在居然敢拿槍對著長官了。想死的話趁早說,老子成全你們這群王八羔子。”
農添財一邊說話一邊彎下腰打算繼續打人,十多名傷兵看到自家營長來了,再也忍不住淘淘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
“長官……弟兄們死得太慘了……太慘了……我們不甘心啊……”
“有什么不甘心的?”農添財瞪著這些兵,帶著哭腔罵道:“你們是第一天當兵啊……咱們吃的就是這碗斷頭飯,怕死就不要當這個兵,回去后趁早給老子打報告退伍,老子保證都不待挽留的。
你們既然選擇穿了這身軍服,就得明白什么是上下尊卑,什么是軍令如山,讓你們下去是為了你們好,一個個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似的,想干嘛啊?”
農添財一邊罵一邊對著這些傷兵連踢帶打。
說來也怪,原本眼睛冒火快失去理智的傷兵們被馬占福這么大罵后全都把槍收了起來,不少人當場失聲痛哭。
這時,不知是誰在附近吼了一嗓子,“快來啊,這里還有十多個鬼子傷兵!”
這一嗓子吼出來,原本痛哭的傷兵們轉頭扭過了頭,發瘋一般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跑去。
很快,就有人高聲喊道:“都給老子聽著,誰也不許用槍……老子要扒了他他們的皮!”
“都讓讓……哪位弟兄幫忙找一桶汽油過來,老子請你們看看什么叫做點天燈!”
很快,陣地上響起了一陣凄厲的哀嚎聲,四營殘存下來的士兵們用各種他們所能想到的手段折磨著這群俘虜,五營的士兵們只是在一旁看著,并沒有阻止這群陷入極度憤怒的戰友……
一個小時后,農添財被高洪明找去匯報情況。
“報告,民團四營全營參戰士兵786人,陣亡372人,傷216人,其中重傷需退役者約八十多人。三個步兵連長,除了三連長馬占福負了輕傷,其余兩名連長全部戰死,排長班長也陣亡大半。”
聽著農添財那沙啞的聲音,高洪明的手在微微顫抖,農添財每報出一個數字都讓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