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來的魏太醫把了脈,也沒瞧出點什么花樣來。自古失心瘋就是不治之癥,只是開了個養神的方子,叮囑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匆匆回宮了。
狄景暉心里苦,被綁著繃帶,摁著手,魏太醫以為真的是要瘋起來咬人,其實狄家二子是怕狄景暉再說出“陛下愛上我”的大逆不道之言,招惹來殺身之禍。
這下,神都混世小魔王得了失心瘋的消息,再度實錘了。
誰說的?
宮里的高延福,魏太醫說的。
“公子,該吃藥啦。”
狄景暉拿來放涼的湯藥,緩緩地澆在了窗前的君子蘭上,一臉郁悶地說道:“小爺的一世英名啊……”
端藥過來的盈盈敢怒不敢言。
……
……
李望富也是心里憋屈到爆炸。
自家三代單傳,還不容易出了他這么個讀書人,他老爹平日里是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沒成想這次被人揍的鼻青臉腫。
即便揍人的是狄閣老家的幼子,他也要討要個公道,結果這事情……居然不了了之了!
更可氣的是,他爹對他說的居然是:“孩兒啊,跟個瘋子較什么勁?”
李望富心里這叫一個苦啊,狄景暉根本沒有瘋!
都是謊言啊!
這些都是包庇狄景暉的騙局!
“李兄,今日上課為何心不在焉的?誒,李兄你這鼻子怎么了?”
李望富回過神來,瞧了眼同窗,乃是吏部一位主事家的庶子,便道:“沒……沒事,摔的。”
“李兄啊,摔也能摔成這樣?”
李望富:“……”
“趙兄還不知道吧,咱們李兄,讓人給折辱了。”另一位算學生湊了過來。
“竟有此等事?是不是隔壁那幫太學生?咱們去找祭酒討公道去。”那位吏部主事家的庶子氣呼呼地說道。
他們這幫國子監的算學生,基本都是些小官吏家的庶子,有的還是庶人子弟,僅僅是祖上有些功德,這才進學,送到了國子監。
武周雖復置明算,可作為最高等的學府,泱泱大國,學習算學的居然只有每年三十人的定額。
三十人啊!
這是何等的悲催。
然而狄景暉明白,即便是三十人,也算是不容易了。
到了宋元明清,連這三十人的生員定額都沒了,這才使得泱泱華夏,至此再無科學可言。
他們這幫算學生,自知身份低微,仕途也渺茫,所以格外團結,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原本以為這李望富是被他那粗人老爹揍了,顧及顏面不肯說,然而被那個知道實情的同窗一講,紛紛圍攏過來。
“什么?李兄被誰折辱了?”
“罷了罷了,大家都散去吧,此事不提也罷。”李望富答應過他父親,這件事就此作罷,也不想再去招惹那個混世魔王,這頓打,只能憋在心里了。
“是那個狄閣老家的混世小魔王,昨日就在國子監衙署邊上。”
“什么?狄閣老……”眾人臉色一變。他們這些人雖說是官宦子弟,但哪里比得上宰相狄仁杰這樣位高權重的世家門第。
見到同窗們都面露難色,方才那吏部主事的小兒趙崇禮便道:“狄閣老家的小兒怎么了?犯了王法照樣得伏法,狄閣老當初在大理寺斷獄,秉公執法,倘若包庇自家兒子,豈不是被人戳脊梁骨?”
“對,趙兄此話有理!”
“我等前去狄閣老府上討要說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