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打亮點,魏王慢點走,時辰還早。”
幾名朝臣鞍前馬后,其樂融融。武承嗣雖然嘴上說著小王何德何能,諸如此類的客套話,可是身體還是很實誠,十分享受這樣的禮遇。
狄仁杰覷了一眼,嘆了口氣,心中暗道:無道之人,德不配位!
同拜宰相的鳳閣侍郎李昭德走至狄仁杰邊上,“懷英兄,昨日府上好生熱鬧啊。”
“莫要打趣了,老夫正愁著呢。”
李昭德湊近了,小聲問道:“汝家三郎真得了失心瘋?”
“宮中御醫都瞧了,這還有假?”
李昭德也是今日在這宮門外聽朝臣風聞得知的事情,便道:“那懷英兄有何可愁的?”
狄仁杰一愣,聽著話的意思,自家三郎瘋了,貌似這位老弟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啊。
看到狄仁杰臉上的詫異,李昭德解釋道:“懷英兄誤會了。愚弟的意思,大不了將事情都攬到汝家三郎身上,陛下心生憐憫,還會跟個得了病的孩子計較不成?”
狄仁杰嘆氣道:“我倒是不擔心陛下如何計較。陛下寬厚仁慈,就怕有些人對狄某不懷好意啊。”
“喲,狄公、李公,聊得歡啊,能否讓小王聽聽,二位閣老在聊什么呢?”武承嗣湊上前來,笑意正盛。
李昭德端正了身子,歷來便是對酷吏以及武氏諸王不感冒,面色冷淡地說道:“自然是談政務了,怎么?魏王莫不是還要插手中書省之事?”
“豈敢,小王不過都見狄公面露難色,想要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狄仁杰不語。這武承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想必是得到什么風聲。
見到李昭德背過身去,狄仁杰裝聾作啞,武承嗣吃了個啞巴虧,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便不悅地轉身憤袖而去,心中暗道:本王倒要看看,待會兒你嘴巴還是不是這般死硬死硬的!
時辰一到,在門監的唱報聲中,朝臣列好隊伍,從端門緩緩入宮。
如今乾元殿拆毀,上朝便改到了紫宸殿。
要說女帝任性吧,那還真是任性。
帝都遷到了洛陽不算,還拆了乾元殿,建更恢宏的萬象神宮,要不是李家之前留下的家底子雄厚,一般的王朝,誰經得起這般折騰。
行過君臣之禮后,邊上的高延福便聲唱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侄臣有本啟奏。”這高延福聲調還沒壓下來,這武承嗣就著急忙慌地跳出來,狄仁杰心里一跳,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魏王有何事要奏稟?”武瞾聲音聽不出喜怒來,臨朝這么多年,早就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侄臣昨日聽聞,狄閣老調動右驍衛,抓了國子監的學生。國子監上下怨聲載道,如此濫用相權之舉,居然出現在我大周朝堂之上,懇請陛下罷免狄仁杰!還國子監諸生一個公道!”
“魏王怎還關心起國子監的事來了?”武瞾揶揄道。
“侄臣……侄臣自然是心系大周,心系陛下。”
武瞾看向狄仁杰,見狄仁杰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試探性地問道:“狄閣老調動右驍衛,還去抓了國子監的學生,此事朕聽著,怎么不信啊?”
一位肅政臺的言官出列,聲援道:“陛下,此事千真萬確。微臣也聽聞此事,正要上本啟奏。”
“哦?狄卿,這是為何?”
狄仁杰出列,面露難色地說道:“陛下恕罪。昨日臣在禁中當值,聽聞府上被人包圍,心系內眷,故令右驍衛蘇宏暉將軍前去解圍,只是沒想到,鬧事的居然是國子監學子,現已全部釋放。”
武承嗣笑道:“狄閣老倒是一番巧言令色,將事情的矛頭推到了蘇將軍和國子監學子頭上。你怎不向陛下陳述詳情,這國子監學生為何非要到你府上鬧事,怎不到小王府上鬧事呢?陛下,我想杜祭酒,對此事最有發言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