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月上中天,夜深人靜,這座多災多難的城市,迎來了久違的祥和。
由于新歸大明,對于整座城池的管理,萬分的緊要,亥時(二十一點)一到,城內商鋪酒肆就得關門,也就是俗稱的夜禁。
襄王府偏殿,此時卻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軍政司十數個文吏,兢兢業業地處理政務。
“阿哦——”閻崇信伸了下懶腰,剛打哈欠,就被一旁的老吏提醒。
“小聲些,若是打擾到掌司,可就大不妙。”
“多謝錢兄提醒。”閻崇信點頭謝道,心中確實無語,你提醒的聲音,比我可大多了。
但是無奈,人家是老前輩,早在西安就跟著趙掌司,自己不過是漢中時加入的,并沒有發言權。
“守誠,你將宜城縣的黃冊已經到了,你去交與掌司。”
戶廳之掌廳,隨口吩咐道。
“是!”閻崇信無奈應下,扭頭一看墻角,一大摞的嶄新黃冊,正堆積著。
軍政司衙門,戶、吏、工、刑、禮、察,共六廳,由于人手不足,但各掌廳往往身兼兩廳,繁忙異常。
所以,作為吏廳唯一的下屬,他往往被使喚。
“咚咚咚——”
敲了敲門。
“進來吧!”
趙舒頭也不抬地說道:“有何事?”
“稟掌司,宜城縣的黃冊,已經登記造冊了。”
閻崇信望著低頭埋首,威嚴似凝固一般的趙舒,小心翼翼的說道。
“宜城?”
趙舒詫異,隨口問道:“這是襄陽府的第幾縣?”
“第六縣,還缺均州,棗陽縣。”
閻崇信低頭細聲道。
“我明白了!”趙舒點點頭,問道:“宜城縣多少戶口?多少耕地?”
“如今僅剩兩千三百戶,耕地有二十六萬畝,荒地近二十萬。”
“荒蕪了七成。”
趙舒嘆了口氣。
“你們要抓緊時間,盡快將襄陽府的黃冊登記完畢。”
“遵命!”閻崇信忙應下。
待其走后,趙舒松了口氣:“果然,用那些和尚、道士,再配合軍隊,登造黃冊就是方便,不過半個月,襄陽府就快好了。”
黃冊,又稱作賦役冊,以戶為單位,詳細登載鄉貫、姓名、年齡、丁口、田宅、資產,并按從事職業,劃定戶籍。
但以朱誼汐的意思,一切從簡,不再區分軍戶,民戶,匠戶,只須記錄戶口,田地即可。
這樣就輕便了不少。
即使如此,統籌建造黃冊,還是得讀書人才行,人數著實不夠。
如此,朱誼汐另辟蹊徑,強行征用道士、和尚等出家人,讓他們為官府服務,甚至想要形成定制。
憑什么出家人不服徭役?
這樣的好處很多。
首先,出家人念經吃素,必然識字;二來,其化緣,香火,信徒,對本地甚為熟悉,相當于半個向導。
如此,襄陽府上千和尚、道士,剛度過兵災,就被強迫出行,苦不堪言。
如此之后,又讓地方的胥吏,進行辨認,補充。
可以肯定,這比以前的黃冊,真實數倍。
當然了,名聲肯定不好聽。
如今亂世,還在意什么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