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比賽開始。”
決賽的八角籠,比賽開始了。
什么是恐懼?生物最原始的情緒,基因對生存的選擇。哲學家們可以把恐懼抽象為一種世界問題,小說家們可以把恐懼說成某種具體的存在。
但,什么是恐懼本身呢?
“恐懼”。
在比賽開始那一刻,喬巡窺見了恐懼本身。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組基因序列,都被植入了恐懼。
恐懼成為一種具體的存在,啃噬著他的血肉。
恍惚間,喬巡好似來到一個黑暗無際的地方,處處充滿著未知,處處都逼迫著他尖叫吶喊。
他無法感受到許光赫的天賦能力,甚至沒法感受到他發揮身體能量的符文波動。
“暴食”沒有反應,“色欲”無法表達。
喬巡像一個不會游泳的孩子,跌入深潭,拼命掙扎著。
掙扎,是他求生欲的體現。
但,即便是在掙扎,他依舊清醒地思考著。
他想,也許,站在他面前的許光赫,哦不,“許光赫”,其實從根本上,并不是進化者。進化是對殘存的符文的利用,是將符文之力轉化為身體的能量。但“許光赫”身上沒有任何符文的波動。
什么樣的情況下,才能讓一個不具備符文波動,卻能發揮出超乎想象的能力呢?
這時候,辛漁的那個猜想,給了他一點線索——
“也許,我們口中的進化,其實是一個又一個神明的復蘇。”
從在臺下,見證了“許光赫”殺死劍客,到愛對噩夢侵襲的細致陳述。一個猜想就在喬巡腦海中誕生了,但猜想之所以是猜想,就是因為缺少實際的驗證,缺少理論的支撐。
現在,實際的驗證有了。喬巡以他的身軀親身驗證了。
站在他面前的“許光赫”,在那場噩夢侵襲中,被復蘇的神明代替了。
“許光赫”擁有的能力,根本不是一個進化者能有的。
別人自然無法用這些證據就去支撐那個猜想,因為,神到底是什么樣子,無法知曉。
但是,喬巡知道。
因為,在他的腦海里,在那燦金色的登神長階盡頭,偉大且浩渺的意志注視著他。
當“許光赫”的“恐懼”侵占了喬巡每一絲血肉后,他就感受到了與偉大意志類似的一種……感覺。
感覺無法言說,無法將其抽象的本質變成具體。
但感覺能夠被感覺。
“恐懼嗎?”
“許光赫”的聲音像上帝啟示一樣在喬巡的思維空間中響起。
“被最為純粹的恐懼吞噬,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喬巡說:
“我知道你不是‘許光赫’。”
“也許。”
“我不知道他在噩夢之中發生了什么,但就結果看,你占領了他。”
“不,我只是……擁有了他。他是我忠實的信徒。”
“你是神。”
“神……的確,你們是這么稱呼我們的。”
“有人曾告訴我,神,不過是厲害一點的進化者,換成人的角度,不過是厲害一點的人而已。”
在過去那樣缺乏希望的混亂時代里,信仰是支撐許多人活下去的動力。
他們封神號,起神廟,立神像,拜神,寄托希望,還愿。遇事不決,拜神,拜佛,向上帝祈禱,認為心誠,便能實現愿望。
來到近現代,工業革命的鐵蹄蠻橫地踐踏每一寸曾經的“神的凈土”,將無數人心里對神的信仰轉變為對科學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