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一直在門口等他,手里拿著一個還沒有安全成熟的蓮蓬,一顆一顆剝著。
見周北關上了門,就把手心里捏著的幾粒蓮子遞了過來。“四哥,你吃。”
周北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吃,你吃就好。”
他也不再客氣,點了點頭,轉身就跑。“明治他們還在麥場那里打仗,我要趕緊過去。”
還是小時候好,天真無邪,什么都不用想。
而他,從六歲開始,就沒有了童年。
一邊走,他一邊用一根皮筋將披散著的頭發扎了一個馬尾。
天色已晚,不是去見外客,不用挽發髻,但也不能披頭散發,簡單扎一下就好。
從他的木屋繞過池塘,距離主院只有五十米。
家里的狗叫了兩聲,看到是周北,立即停住了叫聲,一大群狗結伴又跑開,去追周山。
從后門進入主院,是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是活水的池塘。
左右都有路可以通行,繞過假山,院墻角落的燈光照射下,可以看到父親周鐸坐在池塘對角的涼亭里石桌旁。
周鐸今年五十有三,受高祖皇帝留短髭的影響,沒有留山羊胡,將胡子修剪的整整齊齊,只有一厘米長短。
他相貌清瘦,依舊是個帥大叔,并且身體還不錯。
大哥周東同樣留著短髭,因為年輕時候當過兵,還剪了短發。
按大明律,男子十八及冠。
及冠之前,梳兩頭髻或者三頭髻,及冠之后,只梳一處發髻。
周北去年及冠,才留一個發髻,并且有了表字在恒,取意北,極,永恒。
在大明,短發不是隨便就能留的,除了士兵,就只有一些危險工種,才能留短發。
這樣的人,社會地位最少都在中層以上,走在外面都會受人尊重。
劉香蘭從井水里面提起了一個西瓜,看到周北走近,就立即笑著說道:“四兒,晚上在郡主府吃飽了嗎?”
周北點了點頭。“吃飽了,郡主府那么熟,娘不用操心。”
原本愛說笑的大哥周東今日卻木著臉,他打開了涼亭柱子上固定的風扇,望了周北一眼,接過了母親手中的西瓜。“娘,你去乘涼,我來殺瓜,你不用管我們。”
大明雖然不禁女人外出做事,但是社會地位依舊不高。
在這個家里,劉香蘭在其他人面前能端著架子,在丈夫面前卻不敢。
看到兒子表情嚴肅,她看了看周鐸臉色,輕聲問道:“當家的,出啥事了?”
周鐸搖了搖頭道:“為在恒婚事,明日唐王府來人,我們先商議一番,你不用擔心。”
“既是四兒婚事,我當也該聽聽。”
周鐸揮了揮手。“此事涉及甚廣,有些機密你女人家,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等明日,自會與你分說。”
聽到涉及機密,劉香蘭半信半疑,不過她不敢違逆周鐸,又看了看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