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爺,以卑下淺見,鐵山之局維系到這般,怕是,真的不好再搞下去了啊。帥爺,您待卑下若子侄,卑下也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若是卑下沒有見到韃子主力之前,怕是也想跟他們一較高下,好好殺一殺他們威風的!可,當日在卑下的土城下,見到了韃子的戰陣……”
李長壽失笑著搖頭:“帥爺,倒也并非是不能戰,卻是,九死一生罷了!而以卑下的性子,覺得這是虧本買賣,所以,該割肉的時候,卑下便直接割肉了!”
“割肉?”
“割肉?!”
毛文龍口中重復了好幾遍這個詞,轉而看向李長壽的眼睛道:“小李子,你說的這個割肉,有點意思哇。可,我東江若丟了鐵山,這些年的辛苦經營,怕都要化作流水了……”
“化作流水又如何?”
李長壽一時也不知道是上頭了還是怎的,干脆果決的道:“帥爺,以己之短,擊敵之長,絕對是明智之舉啊。帥爺想來也曾聽聞,先賢曾有名言留下,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啊!”
“嗯?”
毛文龍竟自看向了李長壽的眼睛,幾如要穿透李長壽的心。
李長壽此時直接躺平了,毫不畏懼的與毛文龍對視。
“罷了罷了。”
“你個猴崽子,比你爹還倔,真不愧是你爹的種啊。不說這些掃興的騷腥了。小李子,此役,你做的很不錯,某是真的為你開心啊。前番,你百級首級的功績,某已經幫你報到朝廷了,想來,你升為游擊,不是太大問題。對于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毛文龍柔潤卻又充滿期待的看向了李長壽。
……
“呼。”
離開了毛文龍的官廳,一路來到了山下碼頭這邊的官驛內,被這濕冷的海風一吹,李長壽這才發現,他的后心,早已經是濕的通透。
饒是在面見毛文龍之前,李長壽便不住的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小心小心再小心!
卻不曾想……
真正見到了毛文龍,自己還是露出了這么多的破綻……
而之所以會這般,李長壽現在思量,還是他的情懷,對東江,對這個時代的感情,太深也太復雜了哇……
毛文龍此時為何會糾結鐵山之事?
無怪乎還是這么多年,這么大的‘沉沒成本’,他都是轉不過彎來。
哪怕明知道不可為,是錯的,卻還是不想服輸!
李長壽倒是想直接告訴毛文龍,這么搞是不行的,在大陸上花費再大的代價,卻是沒有守城之力,早晚都是烏有,投入越多,虧損便是越大!
何如退到海上搞‘游擊戰’?
奈何!
這東西怎可能說出口呢?
這些在李長壽看起來虛無縹緲、皆是‘不良資產’的虛頭巴腦玩意,卻是毛文龍的信念基石,或者說,是維系他此時身份地位的支撐啊……
李長壽還能怎么辦?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至于未來的路,他李長壽到底想去哪兒……
“請問,李爺在嗎?”
“卑下是毛承祿毛將爺的親隨,將爺已經在酒樓備下了宴席,得知李爺您已經回來了,特地要小的過來請李爺您去吃酒呢……”
正當李長壽剛想躺床上休息下,仔細復盤下面見毛文龍的成果,外面,忽然傳來了人的說話聲,明顯是‘蹲點’的。
這讓李長壽不由一個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