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侈來到荀子所在的小院兒時,正巧碰到呂不韋走了出來。
贏侈負責給儒家棒子,但荀子不在此列。
一個是荀子的輩分高,聲望高,實力強大,另一個是荀子已經不再管儒家的事兒了。
而且贏侈可以給儒家大棒,但不可能也對荀子這么做。
從文,荀子是學究天人的存在,受到天下讀書人的敬仰,就連韓非、李斯這些人都是荀子的弟子。
從武,荀子是世間屈指可數的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就是北冥子、東皇太一、楚南公這些人能夠與之相提并論。
所以嬴政把退休的呂不韋派了過來。
“位置已經選好了,今天夜色不錯,不如去海邊坐坐”
贏侈的邀請,呂不韋自然不會拒絕。
海邊,泛白的海浪在月色的倒影下有些清冷。
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呂不韋眼前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還是一介商人的自己。
那時候除了有幾分錢財之外,再無其他。
商人的地位地下,雖有錢財,但在大多數人眼中和心里都是看不起他的。
他抓住了機會,幫助異人成為了秦王。
而異人也封他成為秦國的相邦。
他從一介商人成為了七國中最有權勢的秦國權相。
可嬴政和贏侈兩兄弟已經不再局限于秦國了,他們的視線看到的是七國的天下。
“當初我反對秦國東出只是覺得時機未到,如今看來是我不如年輕人銳意進取。”
呂不韋在一旁的巖石上坐下,伸手拿起旁邊準備好的釣竿和魚餌。
他身上穿著普通的衣物,就像是一個尋常的老人,戴著斗笠坐在礁巖上拿著釣竿。
“我和王兄只是運氣比較好。”
贏侈謙虛了一句。
他是知道歷史進程的,不然肯定不敢這么莽。
“對就對,錯就錯,老夫又不是不分對錯的人。”
呂不韋話鋒一轉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再來一次,我還是不同意大秦東出。”
的確如同贏侈所說的那般,他們的運氣真的不錯。
雖然其中有不少陰謀詭計在里面。
但是韓國主弱臣強,魏國朝堂腐敗,楚國人心不齊,齊國安逸太久,種種因素都是不可復制的。
當時的秦國問題只比六國更多。
嬴政與贏侈兩人能夠走到現在,運氣至少占了一半兒。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哪怕是此次攻打楚國,我們也同樣沒有做好準備,王兄的命令是能打就盡量打,實在不行就算了。”
“假戲真做,先把戲給唱起來,后面如何后面再看。”
“雖然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但是不光只是我們沒有做好準備,楚國更沒有做好準備。”
“若是什么事都要做好十足的準備,什么事都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動手,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你第一次去秦國的時候,心里也沒底兒吧”
贏侈的一番話讓呂不韋恍然,隨著年齡的增長,金錢、權力、女人,他得到了一切。
但也隨之失去了年輕時的銳氣與進取之心。
他怕了。
他擔心若是秦國東出打了敗仗。
他擔心若是山東六國合縱攻秦。
“原來如此。”
呂不韋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
贏侈隨意的將釣竿插在泥沙之中站了起來。
釣魚只是一種形式,海邊只是一種氣氛,贏侈和呂不韋的目的都不是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