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一系列事態的發展下來,至少有那么一個好處;江畋可以名正言順的調查和參合此事了;雖然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很可能關鍵線索都被人抹除,或是預先一步處理或是遮掩過了。
所以這就需要一些非正常調查手段的輔助了,想到這里江畋也覺得自己手里的底牌,還是有些少了。因此正在匯報間,他忽然對著令狐小慕道:「小慕,我有些話私下要與你說,且與我同乘」。
然后,令狐小慕的臉色卻是微不可見的一紅,卻又緊緊抿住嘴唇,一聲不吭的任由江畋側翻到自己身后的馬鞍上;又在雙人共騎之下小跑起來,暫時離開了大隊人馬,向著遠方的原野中飛馳而去。
待到了個把時辰之后,江畋和穿戴齊整的令狐小慕,也同乘回到了位于長安城外的分部入口處;卻見到滿臉疲憊之色的副監于琮,已經在這里守著了。此外還有另外一名綠袍幞頭腰佩魚符的御史。
「監司有禮了,鄙官御史察院右巡顧申忠。」被于琮引見給江畋的同時,這名御史也自我介紹道,又從袖袋拿出一份官文道:「奉蘭臺左肅正(御史中丞)之命,請監司前往臺院慎思廳論事。」
「還請帶路吧!」江畋心中了然的沉聲道:畢竟是剛剛解決了興元府境內,那場正面擊敗官軍的大型獸禍。因此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顯然有的是各種問題和想法,就等著自己回來進行征詢了。
至于是為什么會是在御史臺院,江畋多少也能夠理解一些;這或許是不想過于引人耳目的緣故。然而這一次會見的情形,還是大大出乎江畋的意料;因為守候在臺院慎思廳的陣容有些過于隆重了。
在場,除了當值的左御史中丞劉瞻,還有在京的尚書省右仆射南懷恭,以及樞密院知內廳(京畿)事仇文軒。雖然從官品和位階上,尚不及政事堂的層面;卻代表當下上京日常運轉的柱石和關鍵。
因此,這次召見本身就充斥著,種種不同尋常的意味。剛開始還只是事無巨細的詢問,興元府爆發的大規模獸潮和官軍戰敗前后;再度進山討伐和遇襲夜戰,以及后續犁庭掃穴的幾乎每一個細節;
然而后來的話題,就慢慢從具體的現場描述和多方反饋的對照;集中到對此戰后續的線索分析,事態判斷;各部將士和具體人物的臨陣表現,由此暴露出來的種種經驗教訓和得失,需要整改之處。
然而不知何時,他們所交錯提出的話題和討論內容,又逐漸轉向了探詢江畋的個人看法。比如夾雜在越發氣氛輕松的攀談之中,開始提出一些看似無關緊要,但是又別有含義的疑問,提議和見解。
或者說,相對于之前代表天子的那場殿中召對;或是后來在裴氏府上,與裴公打啞謎式的交底;這三位朝廷重臣,則像是來自朝堂中第三派勢力的代表。因此,當這場會見結束時亦是深夜時分了。
而江畋也有幸受邀,品嘗了一番號稱「三絕」之一,御史臺臺院的廊食/夜宵。最后還得以打包了一大份牛羹馎饦和數斤分量的「古樓子」(巨型肉餡餅)出來;當然了,江畋還有更大的收獲。
在這三位當值大臣的交流和互動當中,江畋通過只言片語已可以確認;朝廷決意不遺余力的進一步加大,對于暗行御史部和里行院的投入。因此,在兩京以外十六府別設分支的奏扎已被暗中通過。
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人手,財力和權柄,還有其他資源的調配;而這些別設在朝廷直轄十六府的分支機構,將以地方選拔的調查人員,輔以兩京本部派遣的外行隊伍,充當機動應變的武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