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德里高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在一處建筑當中。頭頂上干凈的橫梁,身上蓋著毛毯和床上的羽絨襯墊;經過血腥與殘酷的逃亡之后,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有些不夠真實的錯覺。
但是,最終羅德里高還是慢慢想起來了,在那只突然出現的軍隊,擊退了牧獸人和獸群之后;他就因為一直強撐積累下來的疲累和傷痛,在一片驚呼聲中失去了意識。這是已經淪為對方的俘虜么?
然而,他并未感受到任何束縛和監禁的跡象,就連僅有一名站在門外的士兵,也正靠在墻上和其他人正在輕松的說笑著。而他說笑的對象,甚至還是一路跟隨跟隨西蒙娜,那位滿臉雀斑的小女仆。
然后,羅德里高又見到了擺在床邊的托盤,里面放著若干個器皿;隱約還有殘留的黃色油膏。羅德里高只是聞了聞,就確定這是一種來自海獸類的藥膏,也是用來治療和修復騎士血脈的專用藥物。
這時候,又有一些印象的片段浮現在羅德里高腦海中;在他失去意識的漫長時間里,似乎在偶然醒來的片刻,模湖的看見一個女人一邊流著眼淚,喃喃自語著什么,一邊毫不避嫌的為他涂抹藥膏。
「西蒙娜?」羅德里高在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這個名字,然而又有些不確信;因為這一路過來他可以確信,這位已經嫁做人婦的昔日未婚妻,無疑是恨他恨的入骨;又怎么可能做這些私密的事情。
然而,隨著他慢慢的起身穿衣,又走到了門外的露臺上,卻依舊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擋和制止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位身在異國他鄉的俘虜。然而,羅德里高就看著眼前嘈雜喧囂的城市,卻有些失神。
蓬塔克,就是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他被貶斥為邊境守備官之后,曾經駐守過的地方。隸屬與圣王國阿基坦大區,上比利牛斯行省的奧洛龍郡的一座邊境小城;距離最近的西蘭王國也有二三十里。
「難道,是圣王國的疆域,已經遭到了入侵么?」滿心百感交集的羅德里高,不由喃喃自語道:然后又自嘲了起來,畢竟自己如今已是圣王國的叛國異端,又有什么資格和立場,去考慮這個問題?
「我們可不是入侵,而是受到邀請前來的。」然而一個粗豪的聲音,卻主動替他回答了疑問,羅德里高不由轉身過去,就見一花園內走來了一名身穿寶藍將官制服,顯得魁梧高大異常的光頭巨漢。
而在他胸口斜跨的綬帶和脖子上的項章,則代表這類似兵團長或是行省守備長官的身份;而在他腰帶上佩掛在武器,也不是常見的刺劍、軍刀和十字直劍;而是左右一柄沉重的精鋼葉錘和釘頭棒,
因此哪怕他沒有披甲,光是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懾和壓迫感。只見他幾句話打發了簇擁身邊的軍官之后,才叉手抱胸而對著羅德里高繼續道:「因為,圣王國已舍棄了這些地方。」
「這……不可能。」羅德里高不由自主的本能辯解道:「圣王國怎么會輕易舍棄它的臣民?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以天主之名起誓,還請你告訴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