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婉兒,把這個東西拿上。”江畋又叫住,如蒙大赦想要逃開的女孩兒,丟給她一個小玉牌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專屬太子內官的貍奴小使,擁有專門的俸料,可出入大部分宮殿。”
“……”然而,見到這一幕的鄭娘子,不由在眉梢上閃過一絲隱憂;然而卻又很快在心中釋然。畢竟,相比這位神出鬼沒的“貍奴先生”,為母女所帶來的一切變化,這點身份反而是無關緊要了。
“不過,額外的交友歸交友,你這些日子積欠下來的學業和課程,一個字都不能少,都得給我補全了。”江畋又緊接著補刀道,果不其然看著女孩兒眉眼低落了下來。小臉露出疑似生無可戀表情,
然而,當步履蹣跚的女孩兒離去之后;鄭娘子卻是出乎意料的留了下來。只見湖綠宮裙的她難得露出為難表情,欲言又止再三才輕聲道:“貍先生,其實妾身也有一樁困擾,不知可否請教當下?”
“無妨的,我正好有心情,也有時間,聽聽你的事。”江畋輕描淡寫的點點頭道:“在宮掖中撫養女兒長大,本來就是不易之事;有什么東西說出來,總比一直憋著積郁好,當在長輩面前好了。”
“是!”鄭娘子微微頷首,這才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氣一般的輕聲道:“其實說起來,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或許,也只是妾身的疑神疑鬼;但又不知道該向誰人分說,妾身只能厚顏求知貍先生了。”
然而,江畋只是聽她斷斷續續說了幾句,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不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鄭娘子。她的年紀本來就不算大,不到三十出頭,又經過了這段時間環境改善的調養,以及心態上持續轉變。
因此,堪稱是珠圓玉潤、豐腴有致;再加上她本身出身名門——滎陽鄭氏,從小教養的書香氣質和膚色、容姿的底子不差;日常偶然有機會陪侍在太子妃身邊,也與貼身女官、內命婦幾乎無異。
再加上,她如今實際身兼多能;一方面要作為太子妃裴氏下屬的掌書女史,協助參與編撰局的內廳校稿,另一方面又要抽空承擔,新成立的內書堂教職,給那些專門挑選出的年少宮人和小宦講課。
晚上回到住所,還要檢查和督導女兒的學業,有時候還要負責記錄,由江畋口述的文字片段,將其整理成完整的收稿。因此,日常里委實忙碌的很,也籍此與那些編撰局的侍臣、學士們有所交接。
所以,在這個日常接觸過程當中,有人因此看上了她,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之事。只是,鄭娘子帶著女兒孀居至今,對于來自同性之間的勾心斗角和有意無意的羨慕妒忌恨,固然游刃有余對應自如。
但卻唯獨沒有,面對來自青年俊彥或是溫文富雅的中年男子,各種暗中示好的心理準備和應付經驗;更何況對方還不是一個人。其中既有未來的“文章四友”之一蘇味道,也有李敬業之弟李敬遒。
更有一位從屬于東宮內直局的受箓錄道士,道號平一的武甄;他侍從的是終南山上清派法脈,但同時還是天后的族孫輩,眾多武氏宗親一員;今年才不過二十三歲,這就令人匪夷所思而費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