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在街邊撘起簡陋文案,為那些目不識丁的民眾,撰寫焚送先人的祭文。卻是一些貧寒士子、生員,貼補用度的副業;因此可以看到操著各種口音,毫無斯文體面的討價還價和當場誦讀聲聲。
更有僧道之流拿著各色法器,吹吹打打的行游在街道上;身后跟隨著一群同樣大聲唱誦,經文或是法咒的虔誠信眾,前呼后擁穿街而過。因為在今天除了各處寺觀,大開水陸法會和羅天大醮之外。
也是這些教門中人,唯一可以得到官府的默許走上街頭,以祈福和超度為由,公開當街變相傳道和擴張影響的日子。因此,當“福生無量”與“慈航普渡”迎面相遇時,也深有默契一笑錯身而過。
甚至到了后來,江畋還看見一行穿著白袍頭戴布冠,高舉著環形十字的景教僧和信徒。只是他們唱誦的更像是首歌子:“主父阿羅訶高居九重光明天;”“慈愛世人下降移鼠大圣本生福報綿澤。”
“唯主父阿羅訶、真子彌施訶和真靈凈風王,三圣歸一。”因此,本來就在路上耽擱晚了的馬車,很快被擁堵在東市內,蛛網密布街道上的人潮中,只能像是龜速一般的走走停停,向前挪動著。
然而,一處有些突兀的建筑以及其中的擺設,讓江畋不由“咦”了一聲;因為那是一處門庭若市的院落,一邊擺滿了泥色尚且新鮮的筒狀圍爐,一邊則是層層疊疊的擱架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煤球。
“這應當是東宮近年新置辦的產業;也是當下最好發賣的營生之一。”女孩兒卻是相當熟稔的解釋道:“按照先生提供的那些礦脈圖錄,在延州響水川挖出的上好石炭,經由涇水放流直達長安。”
“然后,經由東渭橋外的煤場,用水碓研磨洗濾之后,就可以支撐精煉的蜂窩煤球;在搭配鐵皮泥膛的爐具,可以持續焚燒發熱上數個時辰,無需額外照看和添柴,也沒什么熏人的濃煙和炭氣。”
“因此,如今廣受民間歡喜和好評,堪稱供不應求。就連去年東宮內屬,也紛紛改用此物取暖了;還有人因為不聽勸告,怕冷嫌寒私自封閉門窗,若不是阿母巡查時發現的早,就差點丟了性命。”
“如今的產業也擴展的很快。除了需要輸貢東都的六十萬餅外;按照阿母那兒的說辭,還有來自許多河東、隴右、山南乃至是劍南的客商,在東市行銷完土貨之后,專程從長安將此物販運回去。”
“先生你看!”隨著馬車好容易突破扎堆的人群,轉過一個街角之后,女孩兒又驚喜的叫嚷起來:“那就是東宮名下的京華書局了,雖然不是本店所在,但也是東市中最大最全的書坊和鈔局了。”
“當初經史子集各部的序言和編目,還是我和阿母一起完成的;其中不但書籍頗為低廉,作為殿下的恩德,只要能拿出士子的誥身,就能獲得進一步的折扣;若是買的多還有更多的真摳和優惠。”
“只要買上十本兔園冊、千字文或是三字經(魔改版),就附贈一本《論語概述》或是《訓引證字》;同時也提供抄書、檢字、排版之類的兼職和差事;如今至少有上千人仰賴名下貼補用度呢。”
“側旁的那所三間柱的大店,便就是專門售賣炭條筆和松油墨,毛邊硬紙的普世堂。除了最上等的文房四寶之外,號稱只要十個大錢,就能買到一套三件的簡易文具;專為那些蒙塾所制備的呢。”
接下來的行程中,女孩兒又如數家珍的繼續介紹,東市中好幾項與東宮相關的產業:比如專門制作和售賣鮮艷染料的店鋪,卻是源自于按照《百工書》的記述,嘗試提煉煤焦油和木焦油的副產品。
又如以太子妃裴氏的名義,所經營的酒粹香露、凈面皂子和精制口脂、敷粉的秋水堂;甚至還有好幾家專門售賣,顏色雜駁琉璃器皿或是各色水晶制品的店鋪;并且為此經營了一家的大型車馬行。
直到夕陽西下之際,一路品嘗過各種街邊小食,已吃得肚兒渾圓的女孩兒,才戀戀不舍的結束了這次東市之行;然而,在另一個市門駛出之際,卻遇到了京兆府和萬年縣,所臨時追加的搜撿行動;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