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在阿拉伯人遠征中亞以前,中亞地區其實沒有統一的宗教,主要有在歷代的民族遷徙和商道交流中,形成的拜火教、摩尼教和佛教、薩滿教和景教(東方基督教異端,聶斯托里安教派);
而后阿拉伯人在其征戰中亞的初期,為了增加稅收并掠奪財富,并沒太多號召人們信奉天方教;只是強迫被征服的當地統治者、貴族,在形式上改信而已;因此,當他們一走就就基本恢復了原樣。
并不像后來的阿拉伯大擴張時期,為了建立較為長久的統治,毀滅性的破壞當地文化。故而,在如今的呼羅珊/霍山之地,卑路斯率領的波斯復國軍;想要清除天方教的影響,還是相對比較容易的。
但勞師遠出的唐軍,也為此付出了相當的代價。雖然有地圖和向導指引,裴行儉麾下出發時齊裝滿員的八千唐軍,一萬多義從子弟,足有三分之一損失在沿途水土不服的疾病、疲累和頻發意外中。
更有人忍受不了的半途逃亡、掉隊,或是就此失蹤;乃至在萬年積雪寒凍的高山、干渴炙熱的大漠等艱險環境中行軍時;毫無征兆的就突然脫力倒下不起了。甚至比起實際戰斗傷亡還要更高一些。
哪怕有安西境內的諸多藩屬邦國補充,由安西各族城傍子弟的投效;但最終越過蔥嶺,抵達河中的唐軍也不過近萬,義從兩萬多。其中又有相當部份因生病,或是受邀留駐在沿途所在的城邦小國。
因此,最終伴隨卑路斯抵達安國(布哈拉)的,才不過剩下萬余人馬;甚至連裴行儉本人都一度病倒,高熱不退的形容銷骨,甚至在斷斷續續的清醒間,開始給家人、部下寫遺書以托付身后事了。
因此,卑路斯前往吐火羅的最后路程,是由副將王方翼率領少量騎兵同行的;而裴行儉這一病就足足養了大半年,直到來年開春才逐漸有所好轉。然后,他就接到了來自吐火羅境內的卑路斯求援。
他不顧病體尚未痊愈而強行披甲上陣,校閱各部將士后直接挑出精干士卒和義從子弟、城傍藩騎、河中騎卒;沿著斷斷續續的幾處綠洲接力;一舉越過黑色大漠的險阻,神兵天降決勝于巴里黑城。
但好在這一戰并沒有耗盡他的潛力和精神,讓這么一位傳奇人物,就此隕落在了萬里域外;反而激發了他的生命潛力,讓身體狀況變成迅速好轉起來;也由此留下了這么一部厚厚的《從軍行記》。
作為相應的代價,就是負責隨軍記錄的記室,已經換到了第四任;而負責勘察和繪制沿途地理山川,風物人情的參軍、慊從、畫師、工匠人等;也至少有二三十號人,永遠長眠在了異域的土地上。
在這份半是軍隊日志,半是個人日記的著述當中;裴行儉甚至私下吐槽自己率領的軍隊,已經是五花八門的成色了。除了還有三四千名作為骨干的唐人士卒外,其他都是些各族的藩騎健兒、義從。
而在這些苗正根紅的唐人將士中,又有相當部分是毫無家室,或是其他牽掛的不了漢;因此,在放松下來之后,就意外又毫不意外的,和當地婦女搞在了一起;尤其是那些婦孺居多的波斯遺民中。
于是,開始有人不想再萬里迢迢的,重新冒著送命的勞碌風險,跋山涉水一遍回到中土大唐了。而打算與當地女子搭伙過日子,就此代表大唐扎根下來。因此,在裴行儉的表奏當中也有類似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