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司法參軍陳子昂,見過鄭掌書,上官小使。”一名身穿青袍,頭戴交腳璞頭,器宇軒昂的年輕官人,在專門待客的偏廳內稍作拱手道:“此番奉命前來,正有一些相應的干礙請教當下。”
沒錯,他就是后世因《登幽州臺歌》,而名垂千古的“詩骨”陳子昂。主張復古中實現革新的詩論,極力倡導“風雅興寄”“漢魏風骨”。對后世的張九齡、李白、杜甫等盛唐詩人產生影響深遠。
亦是當初太子李弘招攬的第一批士人才俊之一;更關鍵的是,他雖然出身富足優遇,卻在早年仗劍游俠,既能體知民間疾苦,也能洞察國事,素有遠見卓識;其諫疏被《資治通鑒》引用達6處之多。
所以,在一群以文學、詩賦和治經著稱的東宮陪臣中,他雖然不是最為出挑的那個;卻以足夠的務實和干才脫穎而出,先被授予崇文館校書、詹事府司直;又在前年京兆虧空案中參與調查和審理。
因此,在經歷了對京兆府的清查和整頓,以及新一任京兆尹、中書侍郎李義琰到位之后,他就順勢被太子舉薦為京兆府六司之一,專掌刑名的司法參軍,短短數年間就躋身為正七品下的京官資序;
而后,身為京兆尹的李義琰雖然沒多久,就被重新召回了東都朝堂;但是他在位一年多的一系列人事任免,卻基本保留了下來;其中也包括一批填補京兆府空缺的東宮所屬,陳子昂就是其中之一。
與時任大理寺少卿的狄懷英,萬年縣尉的盧照鄰;堪稱配合默契、治理有方的鐵三角。而在很短時間內,就讓因糧臺虧空和過火大案牽連下,陷入混亂的京兆府迅速恢復職能,京中秩序為之一清。
因此,當太子李弘奉命前往東都侍駕。而大理寺少卿狄懷英,也因為宰相張文瓘的舉薦,外出參與協辦后續的案情。他就成了京兆府內某種意義上的主心骨;至少,他擁有正直而不失機變的風評;
也有足夠的能力和天然立場,確保這件針對東宮所屬的刺殺事件,初始的調查過程不會被人帶歪;也不會被有心人借題發揮,變成針對某個派系、群體發難的政爭由頭;這需要控制好相應的尺度。
“有勞陳參軍了,”鄭娘子亦是微微側身回禮,然后對著女孩兒道:“婉兒,陳參軍乃是殿下信重之人。且將你當時所知一切見聞盡數告知,若有不甚清明的,還可以參詢玄霜,以為對照一二。”
“是,阿母。”女孩兒一板正經的站起來,對著陳子昂團手行禮道:“有勞參軍,為奴之事奔走了。現今想起來,或許此事的根由,就在數日之前就有所征兆和行跡了,當時奴在東市得到消息……”
與此同時,通過隔空的“傳動/感電”模式,變相共享著女孩兒感官的江畋;也在暗中觀察和監視著,被東宮參與巡城的衛士聞警后,從城外現場帶回的幾名襲擊者,持續到現在的后續審問過程。
負責審訊的正是丘神績,已然顯露出一名相當出色的酷吏潛質。按照之前的一以貫之表現和言行,自從他正式投效了東宮門下之后,就像是如魚得水一般,得到大展身手的機會和全新的目標方向。
如果說,狄懷英、陳子昂和盧照鄰,代表著明面上的法度和官方秩序的維護者;那已經官拜金吾六街使之一的丘神績,則成為重塑長安地下格局的那條“鯰魚”;最擅長以殘酷而激烈的手段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