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在天朝宗藩體制下,嶺西的諸侯外藩間,也有三六九等之別。通常情況下,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唐人諸侯,及其后裔分家支族,其次是追隨征戰的各族歸化諸侯;以及協同作戰的本地土族。
此外,還有一些被擊敗和征服的本地勢力,在降服后接受了大唐的冊封,就此分裂成若干個中小藩屬;也構成了大唐天朝的宗藩體系的最外圍部分。而在唐人諸侯間,同樣也有一條隱形的等級資序。
其中資格最老的,無疑是第一批分封域外的西征將領,及其流傳下來的家門后裔。以追隨對年的親兵和將校為世臣,就地解甲歸田的軍士、兵卒為藩士,世代尚武成風,堪稱唐人諸侯中的武力擔當。
而身份最為顯赫和尊貴的,則是大唐外遷分封的皇族宗親,其陪臣和屬官、儀衛;同樣構成了最初藩邸的基石。其次,是來自東土大唐的高門望族、勛貴戚里、大臣顯宦的子弟,在域外建立的分支。
她們同樣有來自家族的扶持,也有追隨創業的家將部曲,門人清客;因此,當這些高門顯貴子弟,在域外的激烈征戰中,最終脫穎而出或是站穩腳跟,自然也構成了,第二、第三代的諸侯外藩中堅。
而待到第四代、第五代的外藩諸侯誕生時;成分也變得更加復雜,甚至有些良秀不齊的味道。除了照例追逐功名和基業的各家子弟外,也混雜大量商人、會社和義從團體背景,寫下了濃墨重彩一筆。
因此,當這些源自東土的形形色色民間勢力;因長期捐納贊助和協從大征拓的功勞、資歷,而最終得到相應城邑和土地作為酬賞;或是指定區域作為立足之地后,自然而然也形成了,新的藩家雛形。
只是,這些藩家的內部關系,就要松散和混亂多了;作為明面上的蕃主家族,也只是諸多一起創業的老兄弟(合伙人投資者),公退出來的領頭人而已。因此,常常存在有力世臣與蕃主的博弈較量。
而作為大唐在嶺西各地,為數不多的駐軍和相對有限的官方力量;只要能長期團結和依靠,其中一部分忠于大唐的諸侯外藩;就可以輕易的壓制住大多地方勢力;讓時間來完成潛移默化的滲透改造。
而姑墨州都督府,就是這種理想狀態的典范之一。境內既沒過于強力、強勢的大諸侯,也沒太過深厚的背景和淵源;更沒戰敗后遷徙安置的土族殘余,依靠繁衍生息的唐人后裔,已實現部分郡縣化。
不過,江畋也沒有選擇進城,因為身為半個本地人的“追風大俠”馮保真,已經通過本地的關系,預先將消息打聽好了;而曾經多處往來過,這條線上的義從首領曹元深,也找到了目標的所在位置。
那是一處距離首府怛沒城,約七八里外的衛星城鎮;也是唐人移民在當地建立起來的,諸多東土風格的居邑之一。因此,透過低矮的土木圍子,各種祠廟、佛塔和鐘鼓樓、亭臺樓閣,若隱若現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