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碩果僅存的鑒社十兄弟中,年紀最小、資歷最淺,卻出身最好的一位;源自累世宦門的開平州毋氏,卻放棄家門安排的大好前程,仗劍做了游俠兒的毋邱澤。也是鑒社兄弟中心思最為機敏之輩。
成為了十兄弟之后,更為鑒社出謀劃策,提出了不少革新去弊的舉措;因此,也是曾是社首大兄元祥誠,頗為看重的后進。畢竟,作為康州都府當地,頗具盛名的大型結社,不可能不與官家打交道。
因此,身為當代社首大兄的元祥誠,破例引入這位宦門出身的游俠兒,自然是有其長遠的考量和需要。或者說,他興許是要借助這位的身份背景,令鑒社的根基更加鞏固,乃至將來有機會更進一步。
作為事實上在外奔走的領頭人,馮保真雖然對此抱有保留和觀望態度;但同樣也尊重社首大兄的決定。后來的幾年時間,也證明了社首的眼光和判斷;在天變紛亂的大潮涌動中,鑒社得以勃勃壯大。
作為地方官府和臨近諸侯外藩,在這場持續變亂中,應接無暇的重要補充;這些稍有實力的民間結社、行業會館,商團;乃至是灰色地帶的幫派勢力,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放任和扶持,以應時勢所需。
作為頗具名氣與口碑的鑒社,也一下子得到了大量,想出人頭地的游俠子弟,或是追逐名利的江湖豪杰投奔;更有許多有實力的豪商巨賈,以重金捐納和贊助再三,只為建立更加緊密的關系和淵源。
那幾年,也是鑒社飛速壯大,發展最快的流金歲月;人手、場地和其他資源,幾乎是膨脹了數倍。自然也帶來新老更替,新舊群體之間的諸多矛盾和摩擦;但作為副手的馮保真始終支持社首的決意。
直到有一天,社首大兄背負了秘密使命,前往霍山卻音訊全無之后。也是他一力支持,這位社首大兄看好的毋邱澤,努力彌合了新老群體之間分歧。直到他帶隊南下之前,還對這位交代了諸多要務。
但顯然包括社首大兄和自己在內,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哪怕這只是電光火石間的急轉念頭,馮保真就敏銳聽到了,外間聚集的大片腳步聲;以及疑似弩機上弦的動靜。下一刻,他在箭雨中破頂而出。
然而,在四面八方奔涌過來的人群中,盡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就仿若是他剛回來時,那一聲聲的“馮大俠”“二大兄”的熱切叫喚;就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們毫不猶豫的再度上弦、射出箭矢如雨。
又緊追在雀躍奔踏的馮保真身后,將所過的一切都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顫動尾羽;就在一輪放射將盡的同時,又有另一批人舉起手弩再射;配合默契、緊接無暇的令人頭皮發麻,就像是往復操練過;
但下一刻,剛剛舉起手弩的人群,就被馮保真猛然跺腳,震塌、振飛出一大片破碎瓦頂;所迎面砸的人仰馬翻,驚呼叫嚷成一團。卻在煙塵滾滾中,暫時失去他的蹤跡;連忙散做三五成群搜索起來。
半響之后,在一間不起眼的雜物庫房內。馮保真終于找到了一名,昔日相熟的灑掃蒼頭;不由急促追問道:“老疙瘩,山莊里究竟出什么事,為何到處都是不相識的外人,毋邱澤之外的其他人呢!”
白發蒼蒼的老疙瘩,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看著他突然一把跪下,老淚縱橫的壓抑著聲音道:“二郎君、副社首?你可算是回來了;您走了之后,莊子就在往外頭調換人;就連侍奉夫人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