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第一條就是被外放到嶺南去,擔任廣州府的京大南海分學學監,或是嶺南西道/桂管路的總教喻;然后,期待下一期朝廷舉士選人時,或有機會蒙恩返回京師。或是,代表朝廷宣旨域外?
當然了,作為對應品秩和位階上的補償,他可以得到(散授)朝請大夫、檢校太子賓客的加銜;同時,將名籍列入翰林館,只待出使/宣喻歸來;就可以位列坐館學士了。只是,這次出使的目的地有些遙遠而已。
因此,但凡是有些門路或是淵源的學士、侍御、待詔們,都對此有些敬謝不敏或是視為畏途。畢竟,朝廷固然可以通過,遍布天下的大小羅網/飛電傳訊;號令通達四夷九邊、海內屏藩,但有些東西卻不可取代。
比如,對于人事上的升降遷轉,功過賞罰;乃至重大的國策頒布、機要承達;還是需要朝廷派出專門的使臣,進行相對嚴密的頒授流程和身份驗證,才能最終變成合法結果。然而這些使臣的任務,也是有近有遠。
其中近者不過數百里、上千里,依靠中原腹地中橫交錯的馬拉軌道,或是東南河道水網發達的水輪車船,幾乎朝夕可至、旦夕既還;但其中距離遠的,以如今天下之大,去國何止萬里;動輒就是數月、逾年之期。
不要說是朝廷專門宣旨的使臣,就是前往赴任的官員、吏屬;也不乏走到半路就病死亡故,或是發生意外而未能成行的。更何況,這次前往嶺西河中之地,幾乎要抵達大唐藩籬的最西端,唯有跨海遠渡新洲可比。
但溫憲還是選擇了后者。為此,他歷經了上萬里的行程,吃盡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頭和艱險;若不是隨行的那些扈從和防闔,還算是足夠得力和衷心對他不離不棄;幾次三番差點就死在了,渺無人煙的艱險之處。
盡管如此,他同行的隨員和文吏,還是出現了十多人的折損;還有人受不了旅途的艱險與辛苦,半路籍故稱病留在地方;甚至是偷偷的不告而別……但進入了安西、北庭之后,他也聽到越來越多那位的傳說和軼事。
就像是他明明遠在數千里之外,卻仿若無所不在的時刻存在于,士民百姓口口相傳的各種傳奇事跡當中。而作為專程前來宣旨的朝廷使者,溫憲也在這里很容易得到,源自沿途地方官府、豪姓大族的協力和贊助。
卻是與河西、隴右等的內陸地方,充斥著公事公辦或是表面功夫十足;截然不同的異常熱忱和實質好處。甚至,還有人會自帶弓馬物資隨行,只為了順道前往投奔;又有商人捐獻車馬財物,換取一個尾隨的資格。
因此,當溫憲代表的使臣隊伍,自安西都護府的理所再度出發時;甚至還有一只成建制的軍隊,和大批的錢帛物資組成車隊同行。如此興師動眾的大舉趨行之下,自然也讓最后一段行程的潛在風險降到了最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