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甬道深處走出一名面白無須的宦者,滿臉清冷的提燈走出一段距離后,突然停在了一面古樸斑駁的石壁面前。甬道盡頭的偌大石壁上空空如也,只有少許扦子鑿除的條條刻痕,被遮掩在點點濕潤的青苔下。
然而,當他伸手按在石壁上的那一刻,石壁兩端燈火不及的陰影里,突然悄無聲息的冒出,兩名全身黑甲披掛,僅漏雙目的甲士;手拄大戟和長柯斧,卻輕若無物的隔空遙指宦者,直到他面無表情拿出一塊熒光玉牌。
這兩名蓄勢待發的甲士,才重新縮回陰影之中;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而后看似厚重一體的石壁,被宦者緩緩的按動下去一個凹格。同時響起了隱隱的機括轉動聲,嚴絲合縫的石壁向著左右裂開,顯出一個大缺口。
而在缺口當中,頓時就透射出明亮的光線,還有隱約聲囂和撲面的森冷氣息;頓時讓周邊環境的溫度,都驟降了一大截。而宦者卻是仿若未覺一般,大踏步走入其中。隨后內里傳出了驚訝的聲音:“魚伴當,您怎來了。”
“今個兒,可不是巡行和點檢之日……”“更何況,不久之前的詹內官,才來過點驗過的。”下一刻,又變成激烈的呵斥和怒吼聲:“你不是魚上監,什么東西竟敢偽冒……”然后,就被短促而激烈爭斗所打斷……
緊接著內里連聲碰碰作響,從敞開的石隙內,噴出了大片粘稠流淌的粉色煙云;又有跌跌撞撞的人影,自其中倉皇遁出。然而,很快就接二連三的撲倒在地。他們有的做武官打扮,有的穿戴如文吏,還有人披著甲胄。
但都毫無例外的從五官處,流淌下絲絲縷縷的汁液來。就好像在原本的七竅上,被什么腐蝕、溶解成,一個個潰爛不已的空洞。而后石壁兩側的陰影中,也有數名甲士,沉重跌墜在地上,有宛如尾刺一般的事物抽出。
片刻之后,內里殘存的慘叫聲,和其他動靜徹底消失;有一名渾身潰爛、不成人形的男子,也披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大氅,緩步走出正在消散的粉色煙氣。身后害跟著傷痕累累、衣袍破爛,卻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宦者。
只是在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個大布袋,里面隱隱發出各種容器,摩擦撞擊的晃蕩聲。而在脫離了煙氣的范圍那一刻,男子身上貌似慘烈的潰爛處,就在肉眼可見的迅速愈合,同時他聲音嘶啞道:“可教我憋悶壞了。”
“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了,還另有所獲,那就不要再多盤桓了,速速離去吧。”內里再度傳出一個聲音到:“將你等一并送進來,我已冒了極大干系,接下來就好自為之吧,我要啟動告警的機關,應對余下的局面了。”
“且慢……先不急。”已然渾身愈合七七八八的男子,卻用恢復正常的聲音打斷道:“你莫不是想要讓我,就這么偷偷摸摸的爬出去吧?最少也要制造出一些令人分心的動靜來,我聽說這附近,關了不少要緊存在。”
“你想做什么,毀了我潛伏多年的成果么?”內里的人不由著急了,大聲的質問道:“若非趕上近日機緣巧合,讓苑內調動了人手,你還要繼續在黑囚不見天日,忍受那些的針刀斧鋸的剖析,你以為你還是那個……”
“住口!”原本提拎著袋子的宦者,用一種陰冷怪異的語調道:“無論如何,主人身份干系重大,不是你等卑下之人,可以隨便非論。你背后不過是想要藉此銷賬滅口,抹除虧空的一群蛀蟲,又何妨將事鬧的更大?”
這時候,甬道的另一頭陰影中,也再度響起了疑似告警的鳴叫聲;緊接著,一小隊奔走而至的甲兵,冷不防就出現在了轉角處;其中領頭的將校,不由的駭然大驚,伸手就去吹動警報的螺號,卻未能吹出任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