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充斥在這處假山外圍;就像是有大片的蟲豸爬行而過。緊接著,又變成了鱗片蹭刮在石面上的沙沙聲。然后,又響起了吧唧作響的蠕動和擠壓的隱約水聲。就像勾魂奪命的信號一般,緩緩的逼近車映泰藏身處。
而車映泰則是毫不猶豫的,連滾帶爬的逃向下層;一頭鉆進了低矮的床榻之下,用力翻轉機關悄然消失在其中。作為私人密室的一部分,除了假山之外暗藏的出口,他還額外挖掘了一條密道;就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人甕中捉鱉的風險。
隨后,才有一大團蠕動不以的陰影,順著通風的孔道擠出,又撲通一聲掉落在地上;慢慢的隆起化作了一個基本的人形;隨之而來的,還有大片帶著尖顎的蟻蟲,嗡嗡作響的沿著縫隙和空穴,鋪展在整個假山密室之中,將床榻啃咬的粉碎。
與此同時,黑暗狹小的地下夾道中,渾身驚顫的車映泰,還在沒命摸索奔逃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歷過如此激烈的運動了;更沒有想到,對方竟敢在此公然下手,毫不顧及本地南海公室的體面;以及可能造成的連帶后果和利害得失。
然而這段密道的距離并不長。下一刻,他就翹起了沉重的蓋板,出現在一處布滿蛛網塵灰,還帶有些霉味的空置房舍內。然后,他又再度用力一推墻面,頓時斜露出一個缺口,滲入少許昏黃的燈燭亮光,以及空氣中積淀的香火味撲面而來。
這里正是此處的大宅,隔著一條巷道相鄰的小祠;內里供奉本地的祖道神。也是車映泰親手布置的秘密據點,和地下出口所在。因此,他很快就看見了,長期潛伏在此處的親信;一身鄉土神漢打扮的細須中年,以及數名弟子正驚訝望著他。
“點火燒了這兒,再護送我到,最近的武侯鋪去。”車映泰毫不猶豫的喝令道:然而,就見親信和那些弟子一動不動。反而眼眸中對他露出了,驚駭、焦慮和恐懼的諸班神情。車映泰不由霍然大驚失色,連忙轉身望向神龕,卻沒見到什么。
下一刻,端坐在神龕陰影中,高冠大袍的祖道神,突然對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驚得他全身如墜冰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又撞到了那些,僵直在原地的神公和弟子;就像是連鎖骨牌一般的,接二連三的互相撞擊著,絆倒、掀翻一地。
然而,這時車映泰才發現,他們的脖子、后頸、脊背上;都被開了一個無法愈合的小洞,而持續流下一絲絲的發黑血跡。這時,神龕中的祖道神像,也迅速消融變形、膨脹和隆起,變成了攀附其上的一具人形輪廓,緊接著呼嘯聲破空而至。
卻被車映泰瞬間撲地翻滾著,躲過了身后擦邊的一線銳器;卻是他平日里一直隱藏著,相當敏捷的身手和武藝。就在感受到火辣辣刺痛的啥那,車映泰卻是連忙大聲叫喊道:“住手,吾乃武德司勾管,既有錢亦有人,應當對你們有用的。”
“這可不一定,”隨即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車映泰再度大驚喝聲道:“陶光祖!你這背主逆賊,吾平日待你優厚,又賦予重任;卻不想反受其害……現在想來,你究竟是誰的人,又是誰人指示你來,謀害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