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隱約的歡呼和叫喊聲中,梁師磐也在青宮衛士和諸衛將校們,前呼后擁之下;踏入了被粗暴撞開鑲金嵌玉的朱門,將帷幕和掛賬扯破、掀翻了一地的麗臺殿內。然而下一刻,他卻看著端坐在上首的身影,大聲怒吼出來:“怎會是你!”
因為,端坐在他面前的,并非身為公室女主人的韋氏大妃;而是容貌與之有些近似,卻年輕許多的雍雅婦人,穿戴一身大妃的盛裝,臉色慘白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命運。這一刻,梁師磐腦中突然有個線斷了,毫不猶豫的喝令左右“退出去!”
不久之后,在清空的麗臺殿內,想起了隱約的碎帛,還有追逐、撞倒器物的動靜和斷斷續續的哭喊聲。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后,臉色猶自潮紅的梁師磐,才在外間急切的通報聲中,被喚了出來;就見到了自己的原配之選,人稱小韋氏的世妃。
“夫人至此,欲意如何?”然而,他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問道:容貌精致而清顏雍容的世妃,卻是平靜的回答道:“只為向君上求一個恩德,”“恩德?”梁師磐不由一愣,隨即又變成不齒冷笑:“韋氏倒是消息靈通!”
“還請君上明鑒,東府十郎行事無端,合該受此罪責。”世妃韋氏似無所覺的微微頷首道:“臣妾識人不明,亦是難辭其咎,還請君上責罰才是……然而,東府一門出自扶政之家,未必牽涉其中,還請君上念及過往,詳做甄別稍加寬放。”
“……就這些么?”然而,梁師磐卻是有些意外的,打量著自己這位世妃,似乎有些看不懂對方了。然后,就見世妃韋氏上前一步,鄭重行禮道:“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君上若有可能,賜大妃一個體面,莫要使其折辱卑下之手。”
“你呀!”聽到這句話,梁師磐心中不由騰起一股怒氣;卻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大小韋氏雖同出城南杜陵,但自先祖梁公奠定諸國封土起始,就已經各自分家對立了數代,更有朝堂立場和和政見的紛爭;怎么就突然就顧念起親緣了?”
“更何況,這些年以來,那位大妃在右宮聚集朋黨羽翼,羅織罪證,攻吁、構陷予的臣下門人,一心想要廢除予的嗣君之位,行那更立之事;又叫予何以自處?你身后的京兆小韋房,又何嘗為予,提供過多少助力?反倒辜負了予的提攜。”
“君上!臣妾所言,并非出自家門之私,而是源自宗家的倫教。”世妃再度懇請道,“無論如何,大妃也是您名正言順的主母,朝廷冊封的公室之后;若因此有個不幸中的萬一,妨害的只會是世人眼中的嗣君,乃至南海公室的體面啊!”
“住口!”這一刻,梁師磐也大光其火的言辭厲色道:“她暗中勾連國老,策劃內外,謀害和煎迫予于絕境時,怎么就不計較嗣君和公室的體面了。此刻事敗反噬,反倒要予講究體面,可真是個好算計!你究竟是予的世妃,還是韋氏之女!”
聽到這句話,世妃韋氏不由愣住了,姣好的容顏上也閃現過,驚駭、錯愕和黯然的諸般顏色;然而,梁師磐卻不再給她繼續開口的機會:“世妃有疾在身,且送回宮中修養,且為主父祈福;從此刻開始,非予手令不得滋擾,違者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