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來到了四十多歲之后,已然官拜兵馬使,受威遠中郎將銜,擁有了獨領一路兵馬的資格。但也面臨了一個抉擇關口。他的勇力和武藝、精氣神,已過了最為巔峰的時期;但是再想向上更進一步,就不能只靠功績、威望和經驗,這些了。
因此,為了不擋后來新進的路,也為了將軍中的門蔭和淵源,折轉給同族的子侄輩們,他謝絕了深入南部贍洲開拓的邀請,以及前往大秦(東羅)受雇為客將,或是成為當地唐姓諸侯臣屬大將的建議。輾轉回家成為公室的南院教練使。
此番受命領軍征討叛黨,同樣是令人頗為意外的結果。其中一方面固然是,他多年在外建功,與錯綜復雜的本地勢力,并沒有太大的牽扯,背景也相對干凈和簡單。另一方面,則是與光榮水師、海兵總署的潛在淵源,又有豐富的陸戰經歷。
當然了,還有一個明顯不足外人道也,卻讓他隱約心知肚明的關鍵;就是他很可能還需要在后事,承當一些重要干系/背鍋的。畢竟這是在公室的核心直領上平叛,其中牽涉到的錯綜復雜關系,不是常人可以理清的。更在廣府存在可觀影響。
至少,相比那些急于建功,渴望殺敵的將士,他要權衡的東西更多。如果一個不好,縱兵肆虐、殺戮抄掠過甚,或是傷到什么顯貴人物的親緣。或許此輩不敢與,正當雷霆之怒的嗣君,爭辯分說。但是在事后尋找由頭追責,拿捏他卻甚易。
這或許也是嗣君門下,明明擁有諸多良才優選的將領,卻偏偏指定了他這位;在樞密南院,清閑散置沒幾年,就被拉出去帶隊平息獸災;剛回來復命就趕上風災,卻錯過了內苑逼宮,溫泉行苑之變的倒霉鬼。顯然,都不想擔上這第一波干系。
或者說,除了自己在樞密南院結好的同袍,會隱晦的提及一二外;甚至都沒有人前來主動提點,或是私下交通一二。顯然是不大看得上,他這個區區的從五品奮威將軍/樞密南院教練使,或說是不看好他這個,臨時被嗣君簡拔起來的領軍人物。
而他麾下,除了樞密南院支派的教導本隊(千人)之外,既有傳統的海兵五營,也有宿衛公室左右辰衛中的射日、橫沖、飛捷、勝銳諸營,及部分離宮衛士。因此,他也不能對將士們,渴望建功和,壓抑過甚;無論軍心嘩然還是鼓噪生事。
都會誤了嗣君指派的平叛要任,更導致一系列不可測的后果。這需要一個精妙把握的權衡尺度。但更不妙的是,他頭上還有一位身更加顯赫的變相監軍。雖不是南海公室核心人物,身份顯貴卻猶有過之。乃是東海家的君上,世人仰望的頂點。
卻不知何故,主動卷入了這場,天大的風波和是非中,被嗣君仰賴為臂膀、干城。更何況,對方在傳聞中還身具神通,又掌握了嗣君差遣助軍的奇士、異人;并在絕少露面的情況下,令其始終服服帖帖,不敢多余生事,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