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把玩玉環的模樣,像極了貓捉老鼠時的悠閑;仿佛整個庭院、所有人的命運,都不過是他手中的玩物,任他隨意擺弄;也包括藏在假山密道通向的暗室里,那位早已在世人眼中死掉的特殊“收藏品”。
這也是他一直留到現在,經過了不斷的鋪墊和炮制,才下定決心品嘗的美味;專門為了這一天所準備的壓軸大菜。為此,他可以幾次三番的故意放任,對方逃跑的行為,再故作遷怒當面折磨死被牽聯人等。
他要的不僅是麻木呆滯的順從,更是要摧毀她所有尊嚴,讓她在最風光的場合,以最屈辱的方式,成為自身炫耀的資本。他享受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意,享受著那些不同身份之人,當面絕望崩潰的模樣。
這比任何權力、財富都更讓人著迷。他喜歡用溫柔而清逸的外表偽裝,與那些貴眷名媛拉扯周旋;喜歡用溫柔語氣說著最惡毒的話,用他人的痛苦掙扎滿足自己,這比任何直白的殘忍,都更讓他心懷暢快。
晚風再次吹過庭院,石榴瓣落得更急,粘在尚文敏的月白錦袍上,像極了濺上的新鮮血跡;也象征此刻迫不及待得逞的心情。隨著暗門被推開時,一股帶著檀香與酒氣的暖風涌進密室,驅散了些許霉味。
“夫人今日倒也安靜。”尚文敏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卻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同時,眼神轉動過雕的床榻、素錦的幔帳,還有依舊鮮活帶露的青瓶插,仕女游春的掛畫和掛滿繁復衣飾的柜架。
然而,在昏黃曖昧的燈火搖曳之間,卻沒能見到那位終日哀呦不順的曼妙身姿;更沒看見日常監守的貼身婢女,迎上前來交代和問候。他不由微微挑起眉梢,向后退了一步,同時用手按上暗藏的搖鈴機關。
下一刻,他缺少遮擋的脖頸處,就被一個鋒銳之物頂住;割膚的刺痛讓他瞬間就驚醒過來,同時用一種壓抑到極致的聲線,故作不以為然的淺笑道:“夫人,這便是你于我的驚喜么你覺得這般有用么”
“你已經出逃了十次了,哪一次還不是被捉回來,乖乖的忍辱受罰;卻還不能磨滅你的那點心思么我說了多少次了,曾經的那位上京名‘沅芷澧蘭’,柳府夫人早已死了,就死病在了抄入掖廷的前夕。”
“你現在就算走出去,便是一個毫無身籍也無跟腳的死人,若非我的遮護和容留,誰都可以對你肆意而為。”說到這里,尚文敏感覺到壓在后頸的割痛有所輕緩,隨又乘勢道:“我姑且告訴你更多實情罷!”
“你以為,你的女兒是真是抱錯了人么那不過是你夫君和你族妹,做的瞞天過海之局;用外宅的血脈,置換了你的骨肉而已;可笑你養了這么多年,渾然不覺;你以為母家被定罪,又是哪來的憑據”
“都要感謝你的好夫君,處處為你著想的好族妹啊!只是他們機關算盡,也未能算到自己,在外宅所出的女兒;用你的機緣攀上高枝之后,就將親生父母斷離舍了!我不過在你抄家流放后,撿個漏爾。”
“就如我說過的,只要你肯順承一些,那就還有機會,將你那位真正的女兒找來;令你們骨肉重逢;可如今你竟然試圖挾持我,那我便不妨讓她嘗盡這世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萬人磋磨的殘酷手段……”
下一刻,感受到身后動作僵直的尚文敏,豁然側頭扭身甩出一條血線;同時伸手狠狠抓住了,那只架在后頸上的利器;居然是一截打破磨光的長條瓷片。瞬間將瓷條捏斷成數截,惱恨道:“賤人安敢!”
然而,尚文敏在那張宛如鬼魅一般慘白凋敝,又典雅高致、嫵媚絕倫的面孔上;卻看不到任何的驚惶或是失色,反而從她的瞳孔中,映照出瘆人的破碎快意。下一刻,他全力揮出的手掌,咔嚓一聲扭曲。
瞬間反轉到另一個極端的角度上。尚文敏甚至來不及慘叫出聲,口中就被當面塞進了一團麻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