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成為東土的外域三夷教中,力壓在東土歷史悠久,很早就傳入的祆教/拜火教,成為傳統的佛道源流之外,第三大正信教門所在;在周邊環宇海內的諸侯外藩之中,亦是擁有眾多的信徒和影響力。
而這座景教十字廟,既非是廣府當地最古老的巴貝堂;也不是最為圣神的初代“鎮國大法主”阿羅本圣墓堂,更不是規模最大、最新的海神廟本堂;甚至不是最受當初南海公室,現今大梁朝廷重視的主座堂。
隨著正午的陽光達到了天頂,教士的禱告聲在此時達到高潮。他舉起經書,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愿阿羅苛的光芒,如珠江之水,滋養萬民;愿移鼠大圣的恩典,如蕃坊的陽光,普照眾生!”
話音稍頓,他垂眸望向殿內信徒,語氣中添了幾分莊重與敬慕,繼續誦念:“更祈我主護佑大梁社稷——憶昔太宗文皇帝,懷萬國之心,容異教之念,使遠來者得立廟堂、傳信仰,此乃圣君之仁,堪比日月;”
“又念高宗天皇大帝,承先帝之德,續包容之政,許蕃坊建寺、信徒安居,使景教之花得在嶺南綻放,此乃明君之智,宛若星辰!”
“……愿至高皇天,光明山之巔,威德無盡的皇父阿羅苛,賜福當今圣主,亦愿歷代皇主之仁德永傳,使中土與萬國共沐太平,使信仰與社稷同得安寧!”
禱告結束語落,所有信徒齊齊躬身,雙手按在額前,動作整齊劃一。波斯商人腰間的蹀躞帶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嶺南女子發髻上的銀質十字架發簪反射出微光,十二圣徒的木像在光影中靜靜佇立,仿佛也在呼應這份對信仰的虔誠與對東土天子的尊崇。
窗外的蟬鳴依舊,巷外的喧囂仍在,可此刻的教堂內,卻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俗世的燥熱與喧囂隔絕在外。唯有余韻未散的禱告聲、信徒輕淺的呼吸聲,以及燭火燃燒的輕響,在正午的明亮陽光里流淌。
這聲音里,既有異域信仰的純粹,也有對東土盛世的贊頌,為這座唐代廣州的蕃坊十字廟/阿當堂,鍍上了一層兼具神圣與家國情懷的安寧。但在所有的禱禮都散去之后,駐堂的白袍經師/教士這才來到后院。
當他再度踏入存放軌儀法器的圣物間時,手中已然多了一個微微溫熱的食盒;隨著圣物間的門戶禁閉,隔絕了外在的天光之后;他才用力按下磚墻上的鐵支燭臺;吱呀作響的沉悶摩擦聲中,一個下行旋道顯露。
隨著他緩步踏入其下,頓時就聞到了一陣,撲面而來的酒肉混雜污濁氣息;還有一個醉醺醺的抱怨聲:“景凈,我還要在這,擔驚受怕的藏上多久……沒有女人,沒有樂子,只能吃了睡,就看這些啥勞子畫冊!”
“郎君見諒,這是您的家門交代,若非外間事態有所平息一二,不然……”名為景凈的白袍經師/教士,卻是臉色如常有帶著些許疏離道:“不然什么?”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旋梯下方的空曠密室之中。
下一刻,教士景凈毫不猶豫的揮出手杖,卻砸了一個空。而聽到這個陌生聲音的霎那,之前抱怨的“郎君”,卻大聲慘叫起來,不顧一切的向外竄逃而去,同時口中還叫嚷著:“不是我……別找我……有鬼啊……”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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