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江畋在黑色大陸那段日子可是時不時不乏與獅子和獵豹、鬣狗之類食物鏈頂端,打上照面的意外驚喜或是狹路相逢的機會概率;也不乏親眼觀察過自然界中,比這個更加血腥的場景和過程。
當然了,那也是他肆意操弄國內禁止的各種火器,最是恣意和暢快的時期。在他曾經參與過衛生服務和疫情防治的部落武裝、地方勢力里,可是依舊沿用著許多橫跨整個近現代火器發展的萬國牌裝備;
從新老殖民者時代留下來的燧發槍、撞針槍、雙筒獵象槍,到一戰的老毛瑟、單打一,再到二戰的黃油槍、摸心拿肝、李恩菲、加德蘭;甚至是后來第三世界的平民神器——AK和五六半;還有更大件的開罐器、撕布機、哈斯凱奇,他都一一的嘗試操使過;
這可比什么網上直播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雞”之流的網紅UP主更過癮和給力多呢?更何況因為作為隊醫巡回診斷的緣故;他還得到了好些個在當地,參與援外工程建設和民間安保隊伍中的退伍前輩的指點,可以說是獵過鱷魚也打過野牛捉過鬣狗的老司機了。
只可惜這一切都隨著意外的變故而與自己徹底遠去了。江畋一邊在回憶中自嘲著,邊努力轉移注意力不落在那些血腥上。重新打量和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灰蒙蒙的夜空只有一點點黯淡的燈籠火光,倒映出他身上洗得脫色的青苧衫和磨破邊的烏短靴。
江畋又對著路邊溝渠里殘存的水洼和黯淡燈火對照了下,這張臉有些本來面貌的依稀輪廓,再看看自己的牙齒頗為整齊,釉質磨損的也很少,看來飲食上吃的還不錯。
只是頭上歪掉濮頭下凝固的血跡和腦后的腫包,是真真切切一摸就生疼的存在。手一摸還有著尚未凝固的濕潤血漬,因此在臉皮抽搐之間更顯得面容蒼白而精神萎靡。
然后江畋又開始在自己身上檢查起來。四肢也完全不一樣了,作為曾經無肉不歡的食肉動物,所鍛煉出來的腱子肉,還有在稀樹草原的驕陽和貧瘠雨林中曬淋出來的黝黑皮膚,都不見了。
只剩下露出來更加蒼白纖弱一些的手腳,但可以感受到皮膚下相對贏實的肌肉,并且皮膚還算有所光澤和彈性,也沒有多余的疤痕和挫傷,看來也不似需要終日奔忙糊口的寒門貧家出身。
好吧,江畋至少可以慶幸一件事情。自己雖然已經穿越到了這具有些虛弱的身體上;但是出國前那些訓練留下的身體記憶,以及在黑色大陸行走時所養成,各種條件反射、技巧和經驗并沒有因此消退多少;
而身上這件半舊不新的青苧衫雖然沒有什么補丁,但是顯然往復晾洗穿了很久一般,而在袖口和肘下被磨得發白,甚至有些細微脫線了,這也意味著這具身體的經濟狀況,并不會好到哪里去。
因此在摸了半天之后他才在內襯夾衣的袖袋里,找到十幾枚開元、乾元、豐佑字眼的銅錢。好吧,他這下可以從成色的精致程度上確定,自己所在一個商品經濟和生產力相對繁榮的大致年代了。
然后還有一張折起來小心藏好的紙質物件,他頓時一下子就隱約想起來這是作為告身的文牒。類似后世身份證一般的事務。然后江畋又想起來這局前身的一些事情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現在正當是封建時代鼎盛的唐朝,還是位于天下精華薈萃所在的西京長安城中;壞消息是這似乎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唐朝,或者說這幅身體所能知道的實在有限了。
接下來,江畋按奈下心中不斷涌動起來的異樣感覺,捏著鼻子忍著新鮮血漿糊糊的腥氣味,而開始抓緊時間搜羅起倒地賊人的全身來。
首先是那已經變得硬挺挺名為三皮兒的矮騾子。摸過了一身臭哄哄的短衫和滿是污漬的下胯;除了丟在一邊的燈籠和大棒之外,還有一串磨光光的銅錢和一塊刻著粗糙飛鳥紋的木牌,一組打火的燧石,就再也別無長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