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氣,沒有想象中的腳步聲,整艘船像是沉浸在夢鄉中的睡美人。他想這一次,希臘諸神終于站在了他的這一邊。
他匍匐著前進,側腹的傷口刺痛著他的神經,他知道他的身體還沒有準備好逃跑,但是他不能再等了。從那個換藥的軍醫的眼里,他已經看出羅馬人預期他很快就能康復。他們一定會拷問他,逼他說出所有希臘戰艦的秘密。
羅馬人已經從希臘偷走了太多的技術,然后又用這些技術來毀滅希臘,他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納墨爾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他這一次逃不掉,他就了結自己。羅馬人別想從他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過在此之前,他大概能將這艘船弄沉?
納墨爾的臟污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他不會白死的,至少,他會拉著這條魔鬼船陪葬。
艙門總是從外面鎖著的,不過今天他們忘記了上鎖。他聽到了鎖鏈只是隨意地掛在那里,昨晚軍醫走的匆忙,他將鎖掛在了門鼻上,但是因為船只的晃動,那鎖掉在了地上。
呵呵,納墨爾扣住門扇,猛地地一拉。光線像是萬箭,刺入他的眼簾。他緊閉著雙目,淚水因為酸痛不停地涌出,他暗暗詛咒自己的愚蠢。好一會,他才重新睜開了眼睛。光源來自他頭頂的艙口,一個木制的樓梯就橫在他面前不遠處。他向左右看去,驚訝地看到了一條狹窄的木制的走廊,走廊的兩側似乎都是房間。
怎么可能?戰艦靠的就是輕快來贏得勝利,它一般不會有船艙,也只會攜帶一天的淡水量,所有的空間都被最緊湊地利用。眼前他看到的無數船艙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設計。
除非這不是一條戰艦。
納墨爾眨掉眼里的淚水,讓眼睛適應了明亮的光線,然后他拖著肌肉無力的雙腿,爬上了主甲板。
涂著桐油的發亮的橡木甲板,像是富人家里維護良好的家具。清涼的海風,帶著熟悉的海腥味,還有棕櫚樹葉的清香。陽光傾灑在臉上,像是浸泡在熱哄哄的溫泉浴中。他意識到自己愿意付出一切來換取新鮮的空氣,還有肆意的陽光。
他扶著欄桿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似乎想將曾經那惡臭的空氣和可怕的記憶一起吐出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船尾的船橋上。那里設著一個半人高臺子,其上樹立著一個像是車輪一樣的東西。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但是船長的本能,讓他意識到,那東西很重要。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復雜的纜索,一步步挪向船尾。當他握住那同樣涂著桐油,在陽光下,像是考究的工藝品似的輪子時,他發現那東西能轉動,他伸出雙手,握住那些兩只手柄,嘗試著轉動它。
他反復地左右旋轉了幾次,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撲向船尾,其間竟然在光潔的甲板上被絆倒了一次,然而他顧不上疼痛就爬了起來,他撲到船幫上,向下看去,他看到了船尾被攪起的水流,將浪花逝去后,透過清澈的海水,他看到船尾中央的尾舵。
“居然在中間?從沒有船將尾舵放在中間,無論是羅馬人,還是希臘人,或者迦太基人,從沒有船將尾舵放在中間。它不是在右后側,就是在雙后側。”
納墨爾困惑地轉過身來,重新走回那車輪一樣的木制輪盤前,“而這個東西,竟然可以控制尾舵?”
“是的,那叫舵盤,可以控制船尾的尾舵。愷撒將這叫做航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要是我會說,偉大的愷撒的發明。至于將尾舵放在中間,愷撒說,東方的大漢,早就這么做了。”愷撒將這叫做航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要是我會說,偉大的愷撒的發明。至于將尾舵放在中間,愷撒說,東方的大漢,早就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