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趴在頂端伸出手,沈雁書抱起小麻煩去夠他的手,不料挨了江梓一大眼。
沈雁書全然沒理會。
“哎——小麻煩你別拽我衣服。”江梓咕噥一句,沈雁書順著看了過去,他的體恤被拽開,露出一大片肌膚,他作為一個男生,鎖骨卻比大多數女生都要漂亮。
“哥哥,我怕。”小麻煩出生聲回了沈雁書的眼神,她卯著勁把他送上去了點兒。
“怕錘……”江梓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剛想脫口一句“怕錘子”,但看著眼前是個小孩子后,及時止住了后文。
最后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麻煩拉上去,江梓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居高臨下的看向沈雁書,咬牙小聲道:“他媽這么小一個娃兒,重成這樣?”
“說明什么?”沈雁書聳肩,瞄了眼旁邊的小孩兒,“你體力不行。”再說一個大男人,小氣成這樣,不就是多帶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嘛,至于到現在還耿耿于懷嗎?
江梓二話沒說起身抱起小麻煩就走:“走咯,咱不跟她玩兒。”
小麻煩被他雙手抱著咯吱窩,咯咯咯的直發笑,前面是長到看不見盡頭的鐵道。
等江梓回轉來看沈雁書的時候,她悠哉悠哉的坐在原地看向對面的玻璃廠,手里還拽著一根狗尾草。
少年牽著小男孩兒的手站著,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后把目光轉移到玻璃廠的建筑上,那座最高的建筑,緩緩冒著黑灰色的煙。
一陣夾著清爽的夏風順著山壁拂過來,一眾的野草紛紛往右倒去,江梓的發絲被翻起,深邃狹長的柳葉眼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好看的唇角動了動:“那邊要晚上才好看。”
沈雁書扭頭,抬起眸子,生于黑暗的他與朝陽一并扎眼,朝陽的光照進她鏡片下的眼睛,瞳色亮閃閃的。
少年接著說:“有時間晚上也可以來看看,那邊和白天看到的不一樣。”
良久,沈雁書微微點頭,起身把手遞給他:“行,拉我。”
鐵路很長很新,應該是近幾年才翻新過,對面那座山擋著另一條鐵道的視野,不難看出山里有條深邃漆黑的隧道。
小麻煩拉著江梓的手指,他們走一步,小孩兒得邁兩步,偶爾好奇彎下腰撿起石子玩。
江梓拉住小孩兒的手,將他扯入懷里問:“小麻煩叫什么名字?”
小麻煩眼睛彎成小月牙,兩顆小虎牙露出來:“我叫霍果。”
“火……鍋?”江梓朝沈雁書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真是吃的?”
沈雁書沒忍住一笑:“算是吧,他爸爸姓霍,媽媽姓郭。”
江梓啊了聲,瞄了小火鍋一眼,嘟囔道:“那還真是草率啊。”他揚揚下巴問沈雁書,“叫他小火鍋真沒意見?”
“都這么叫。”沈雁書說,“新區那邊有家店,叫轉轉小火鍋,每次路過的時候他挺高興的。”
江梓笑笑,小火鍋松開他的手往前面跑去,沈雁書走在鐵道邊緣喊了聲:“誒,別跑遠了。”
小火鍋撿起石子往前面扔去,石子與石子碰的嗒嗒響,小孩兒單純而美好的笑聲從鐵道傳了過來。
旁邊樹林里藏著許多知了,現在叫聲不怎么高昂,喑啞低沉,似乎在醞釀,等太陽最毒的那陣湊個熱鬧或是跟個風。
“看見這條鐵道沒。”江梓問。
沈雁書本想說她不瞎,但想想如果摘掉眼鏡,那還是跟瞎了沒兩樣,想罷,她點點頭。
“長的看不見盡頭。”
鐵道長的看不見,跟人生一樣,你不知道在哪兒分叉,在哪兒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