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別來那地兒找我,又亂又雜的。”江梓想起來又跟老父親似的囑咐一句,“有事兒發消息打電話,不準不回我消息。”
沈雁書放下手里的東西,看著圈成光影的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好。”
他又走了,還是跟往常那樣走的干脆。
突然,沈雁書看見桌上還殘留著一張紋身貼的邊角,上面正好有一個無窮符號,鬼使神差的,她拿著剪刀剪掉多余那部分,把小小的貼紙揣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好多個夜晚,沈雁書捧著自己寫的筆記和小故事看了很久,那次她很冒昧的對少年說,她把他寫進自己書里吧。
少年一貫話風,不著調的說:“我這么兇這么暴躁,有什么好寫的。”
其實沈雁書想說,他不兇。
沈雁書趴在桌子上,拿著筆的手移到自己左手虎口處,跟著自己內心畫出了無窮符號。
兜兜轉轉走了千里萬里,還是在最中央相遇了。
她想到少年在漆黑的夜場里,泛著微弱的光;她想到少年無憂無慮,好像不屬于地獄里的人。
少年是盛開在玻璃渣里的冰花,從玻璃里照見了模糊的自己,才會以為自己也是玻璃渣。
一月中旬,老板娘關了店子去了市里和她家人團聚,沈雁書沒了去處,在屋里窩了一天又一天。
天冷了,她想著給屋里的女人燉點兒鯽魚湯來喝,老板問她幾斤的時候,她愣了愣,腦海里不自覺的浮起某人的臉,她改口說了兩斤。她順便買了點兒豆腐和青菜。
等安頓好女人后,她才拎著保溫碗鎖好門出去了。
外頭已經漆黑,寒風掃蕩,她伸手拉起帽子,行走在夜色中。
走了兩步,她又打開手機給江梓發了一條消息:〔在夜場沒?〕
那頭顯示著正在輸入中,但十多分鐘也沒見發來消息,他應該是知道她要去了。
路程不遠,沈雁書站在夜場門口,張望著周邊花花綠綠的燈,忽然定格在路邊那輛白色小轎車上。
兩個男人扶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無力的推攘了一下男人,無力的扯著嗓子喊了兩句,周圍路過的人不敢多看,幾大步就走開了。
“你……對每個人都這么好嗎?”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想問問你,別人遇到危險,你都會救嗎?”
少年思索半秒說:“也不是吧,其實我喜歡看戲,但看不下去一般會上去阻止。”
沈雁書腦海里一陣轟鳴,眼前那一幕不知看沒看下去,但腦海里卻全是江梓的話。
“有時,沉默者手中,掌握著生殺大權。”
救與不救是自己的選擇,但少年用的那個殺字,表明了他的看法,他覺得,如果不救,那跟那些人沒什么區別。
沈雁書總是覺得江梓太過于道德綁架他自己了。
她別開眼神,往夜場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