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可笑。”江梓朝前走了兩步,“其實我一直相信世間有神明在,我更希望世間有輪回。”
這樣的話,劉煒就可以和她愛的人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再次相遇。
沈雁書壓住自己深沉的呼吸,小心翼翼的問:“煒哥,一定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嗯,重要。”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剛生下來就被人丟垃圾桶里了,是他撿到的我,給了我活在世界上的機會。”
沈雁書心頭突然鈍痛。
他回轉過頭看著沈雁書一笑:“玻璃廠的田嬸嬸告訴我,劉煒撿到我的時候我渾身發紫,大夏天我都快冷硬了,他趕緊把我塞他渾身是汗水的懷里,田嬸嬸還經常調侃說我命大,原本都在鬼門關前了,劉煒還想把我給熏死。”
他講笑了,但沈雁書卻笑不出來。她聽他笑著講述自己的人生,但她的心就像被針戳的那樣疼。
這時,她突然間能夠理解到他為什么能夠脫口而出那句“他不是我爸”。
他站在沈雁書的面前,臉龐帶著少年氣,他的頭發一直都被修剪到眉毛上方兩指,眉宇真如天神親自修刻那般的,夸大來講,是真找不到一點兒瑕疵。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沈雁書想要走進他的內心,許是從那句“巧了,我也認識你”,也或許是那句“忘了你,我很遺憾”,更可能是他說他叫江梓,梓是故鄉的意思。
他的語氣里沒有半點兒怨憎,可能是他隱藏的比較好,也可能是沈雁書聽不出來。
去年狗尾草長得正好,他坐在草地上,懶散的拉著調子說:“在想——一生到底有多長,也在想,該如何把你留在人間。”
然后他就在上一世,把沈雁書留在了人間,把自己歸于了無星無火的永夜。
這些沈雁書不知道,他也沒說,更沒人跟沈雁書說。
倏然間,沈雁書上前一步,同他并肩站在一起:“煒哥對你很好是吧。”
江梓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不懂她為何要問這樣一句。
接著,沈雁書說:“我也能對你很好。”
她每天夜里總會翻看自己寫的日記,日記不是每天都寫,但在跟他相處的這一年里,上面滿是關于他的一切。有時候她很晚也沒睡,總是想要把自己腦海里零星的碎片拼湊在一塊兒,讓自己能夠早點兒想起他來。
江梓笑了,他又乖巧的點頭說好。
沈雁書卻不是滋味,因為她讓他一個人孤獨過好幾個月,她是在七月中旬記不起事來,在十月份才遇見的他。
很多很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記憶里有幾個片段是,他是團寵,有好幾個哥哥寵著慣著他,但她見到他時,早就是孤獨的一人。
沈雁書偷偷的用余光瞟他的表情,他很乖,骨相很美,但不是女相,而是男生的那種專屬英氣。
他緩緩說:“我許的愿望是,沈雁書不要想起以前的事。”
沈雁書癟嘴不滿了:“那就要看誰的愿望能夠實現了。”
他抿著唇淺淺一笑:“我的是你的三倍。”
“放屁。”沈雁書內心逐漸沉重起來,她放慢了語調,“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
“不開心的也要?”
“有你,怎么會不開心。”
江梓說:“還是不要想起來。”
——第二天很早,江梓就到聞見家去拜年,聞辛正在煮湯圓,見他來了趕緊讓聞見起床。
江梓換了鞋:“小見還沒起?”
聞辛搖搖頭一笑:“見見是起床困難戶。”說完還朝里面喊了聲,“見見起床了,你小叔來了。”
“再不起就沒有紅包了。”江梓推開他的門,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個紅包出來晃了晃,“我數三個數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