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請自己喝酒,說出去都沒人信吧,這是什么情況?
今天這什么運氣,從安文生來了,這都喝第三場了。
“阿彌,發什么愣?來來,把酒滿上。”
程知節聲音洪亮的說了一聲,一扭頭看到程處嗣和程處亮兩兄弟跟呆著鵝一樣站在桌前,手足無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倆是木頭嗎?倒酒啊!”
“哦哦。”
程處嗣和程處亮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給程知節和蘇大為兩人分別倒酒。
這種感覺十分怪異。
以程知節的身份,大唐征西軍大總管,需要對蘇大為這么親近?
拉一塊喝酒,兩兒子在旁做陪,而且還只能是倒酒的。
這都不是自家人喝酒了,完全可以說一聲折節下交吧?
蘇大為內心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看著面前笑成一朵花一樣的程知節,心中暗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媽蛋,多半是程老魔想算計我了?從來只聽程咬金占人便宜,什么時候聽說過有人能占他的便宜。
如今連私存的好酒都拿出來了,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阿彌,喝酒啊,別愣著,來,咱們走一個。”
程知節笑著舉杯。
蘇大為忙雙手捧杯,與他的酒杯輕碰一下。
既來之,則安之,猜不透就先不猜,看看大總管接下來要怎么弄吧。
兩人喝了一口酒,程知節放下酒杯,面色有些掙扎,似乎陷入回憶,又像是在想怎么開口。
良久,他長嘆一聲:“長安之事,你都知道了吧?”
蘇大為心中一動,頓時明白過來。
看來長安內發生的事,讓老程很受震動啊。
他現在請的是蘇大為,但又不僅僅是蘇大為,更是蘇大為背后的武后。
程知節,有些怕了。
雖然說不清是為什么,但蘇大為就是感覺到,這位大唐的混世魔王,一身渾不吝的老將軍,心中確實多了幾分懼色。
“阿彌,你與處嗣兄弟相交,那么我便厚著臉做你的長輩。”
程知節斟酌著繼續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次征西突厥應該就是我老程最后一次為大唐出征了。”
“阿耶!”
程處亮和程處嗣兩兄弟不禁大驚失色。
“阿耶你身子骨還硬朗……”
“兩個兔崽子閉嘴,再聒噪老夫把你們扔出去!”
程知節一瞪眼,程處嗣兩兄弟立刻閉嘴了。
積威之下,哪敢再亂說。
程知節扶著桌子長嘆道:“這天下,哪有永遠不老的人?我老程,為大唐東征西討了一輩子,如今年歲大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人前雖然看起來還精神,但我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強撐的。
軍中之事紛雜,以我現在的精力,已經捉襟見肘了,只是有賴陛下信重,許我以大總管之職,所以強自振作,不敢稍有懈怠。”
說完,他借著舉杯的動作,又緩緩喝了一口酒。
蘇大為默默的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