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攻不進來,什么器械也沒有,咱們糧草緊,這些叛軍流民,糧食更緊,我不信在城外游蕩的他們,能吃飽穿暖。”
“副總管,聽說他們昨天還派使者來送戰書是不是?”
“不過是討價還價罷了,理他們做甚。”
劉仁愿伸掌輕輕拍打著城頭的磚石,譏笑道:“扶余豐也是急瘋了,養不起這些流民,便派他們來此就食。
這數萬叛軍,除了極少是有戰力的精銳,大部份與其說是軍人,不如說是饑民。”
被他一提醒,阿史那道真恍然大悟。
“這么看,扶余豐的周留城,只怕也不太平。”
“這是自然,兩軍相爭,比的就是看誰少犯錯。”
劉仁愿圓目中神光奕奕道:“現在咱們只要拖,以拖待變,這些饑民和扶余豐,自然撐不住。”
“扶余豐那家伙,在倭國做質子,人倒是學得奸猾。”
阿史那道真頗有些忿忿不平。
這事要從扶余豐入駐周留城開始。
從冬季一直到開春。
數個月來,周留城的扶余豐部一直小動作不斷。
持續派出小股部隊,對泗沘城的唐軍做出騷擾。
原本唐軍都已經做了戰略收縮,除了牢牢占住泗沘城,百濟其余的城鎮,都暫時放棄了。
但扶余豐派的人,還是不斷做試探,嘗試進一步壓縮唐軍的空間。
比如今天派一隊人,占住唐軍一個觀察哨。
明天派兩隊人,抄小路想將唐軍布在城外做犄角的一營兵給截斷。
但是真的惹惱了唐軍,派出大股人馬,扶余豐的復國軍又逃得比兔子還快。
唯一一次正面大規模試探,出動數千人。
結果被唐軍數百人給擊穿。
唐軍鐵騎一路趕鴨子般,把這伙復國軍攆出百里。
這才消停下來。
本來唐軍以為能好好過個冬天,留點力氣待開春后,擇機與周留城的扶余豐做過一場。
決定誰才是百濟真正的主人。
沒想到還在倒春寒,扶余豐又把養不活的饑民全都驅趕來泗沘城了。
這種操作手法,明白的知道是周留城養不起人,轉移一下內部壓力。
不知道的,還以為扶余豐真要大舉進攻泗沘。
“還是阿彌說得對,先撩者賤!”
阿史那道真悻悻然的罵了一聲。
劉仁愿愣了一下:“什么賤?”
“哦,阿彌曾說過,天竺人最愛搞些小動作,那些人的腦子和咱們長得不一樣。
喜歡沒事找事,不斷在你身邊蹭蹭,等你以為他們來真的,準備動手,他們又會很委屈,說自己只是蹭蹭。
阿彌說,這就叫先撩者賤。”
劉仁愿一失神,把自己的胡須揪下幾根。
他痛得咧了咧嘴角:“天竺?等等,朝散大夫我認識,倒沒聽他說起這個,阿彌是如何知道的。”
朝散大夫,就是出使中天竺的王玄策。
“阿彌沒跟你說過?”
阿史那道真詫異的道:“他阿耶蘇三郎,當年被王玄策征召入使團。
對了,天竺人先撩王玄策的使團,半道伏擊殺了使團的人,王玄策一怒之下向吐蕃借兵,數十日便滅了中天竺。
天竺人也是覺得委屈。
這算不算是先撩者賤?”
“這……大概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