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阿彌。”
“你們都看我做甚?”
蘇大為一臉莫名其妙狀,舉杯邀道:“來,喝酒。”
這次是屬于熊津都督府的一次酒宴,是蘇大為招集自己的一幫兄弟,互述別后之情。
至于李勣和劉仁軌,這兩老小子屁顛屁顛不知去哪喝酒去了。
攻取高句麗大的方向是定了,但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如確定泉男生投靠的真假,確定高句麗泉蓋蘇文是否真的死了,還有現今高句麗內的情勢,這需要大量的情報和刺探工作。
必須把前期這些情報收集做完,才能正式動兵。
唐軍也需要時間集結到位。
所以眼下算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后的平靜。
“阿彌,我們這里,你的兵法最好,你來說說,為何泉蓋蘇文活著,以我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卻不能打下高句麗?難道泉蓋蘇文真這么厲害?”
一邊喝著酒,阿史那道真隨手把他那本《三國》放在案頭上,轉向蘇大為,提出一個心中的疑問。
“你這話問的,滅國戰爭,這種級別,早就超出一般兵法的范疇了吧,要涉及到軍事、政治、國力,內外環境,民心向被,牽扯的東西可就多了,三言兩語怎么說得清楚。”
蘇慶節在一旁看向蘇大為。
想起阿耶的兵法,傳給了阿彌卻沒傳給自己,微酸的情緒一時難解。
忍不住也出言道:“別矯情,你連滅倭國之戰都打了,不信你沒想過,說說,都是自家兄弟,別藏私。”
管中窺豹,多學點用兵名家的思路,現場親口教學,這種機會,哪找去。
這一下,連坐在座中沒怎么開口的婁師德、崔器都來了興趣,停下手里的酒杯,一臉探詢的看向蘇大為。
“咳咳,那我就隨便說幾句,酒座上的話,權當戲言。”
開口說是戲言,但是舉起酒杯,心里則是認真的思考起來。
許多東西,有著后世的見識,可能比較容易理解。
但涉及諸如民族意識形態,國家意識這些,則很難和大唐的兄弟們講清楚了。
自從有國家民族意識這玩意覺醒,一個國家,想征服另一個國家,十分困難。
所謂的兼并,所謂的融合,時間跨度往往需要以百年計。
這是一個漫長的博弈過程。
像中國收服吐蕃、云南等地,都要到后世近代后,才真正有效控制。
略一思索,蘇大為用這時代大家能聽懂的話道:“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內部局勢穩定的勢力,遭受外力時,只會變得更加團結。
比如隋煬帝持續對高句麗用兵。
高句麗國力、兵力雖不如前隋,但一心抵抗,最終反而是拖垮了大隋。
太宗貞觀十九年征遼東,雖然取得一系列軍事上的勝利,但受限于遼東的冬季酷寒。
最終也沒能取下高句麗。
但是太宗持續用兵,和用疲弱高句麗之策還是取得了效果。
如今的高句麗,比之太宗朝,還有前隋,已經虛弱了太多。”
婁師德在一旁忍不住道:“蘇都督的意思是,只有他們內部動蕩,我們才有取勝的機會?”
“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