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句麗方向的滲透和情報,還有戰前的動員準備,物資的籌集,也需要他來推動。
這些事情壓力著實不小。
忙碌了一上午,雖然有聶蘇在一旁陪伴,蘇大為卻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
好不容易將堆積了數月的往來文書,朝廷的詔令,各方的調令,人事安排,軍事民政,后勤之類的通看了一遍。
整個后背都感覺僵直了,但離處理完全部工作還遙遙無期。
就在這時,聽到堂外階下,有人傳聲道:“阿彌,新羅派人來了。”
“新羅?”
蘇大為這才有空將視線從案牘之間移開,投向大門方向。
一眼看到蘇慶節手捧著一捧文書卷宗,剛剛跨入臺階。
“還來?”
蘇大為驚得手里的毛筆都掉了:“哪來這么多文書要看,對了,主薄呢?長史呢?不能把工作全都推給我一個人吧?”
“你看的這些已經是主薄他們整理之后的了,不然還要麻煩。”
蘇慶節把手里一堆資料堆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一旁的聶蘇,再向蘇大為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道:“你去九州的這段時間,都是我替你整理,把我累得夠嗆,如今你回來了,這些事自然全交回給你。”
說完他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對了,新羅的人到了,說要求見你。”
“來的人是誰?”
“金庾信。”
蘇慶節提起金庾信,嘴角微微一撇,接著冷笑道:“上次見到此人,他還有些傲氣,不過這次,這老賊老實多了,一副乖巧的模樣。”
“呵呵,我現在攻下了倭國,最大的好處便是新羅一但有異心,可以從百濟和倭島兩個方向,同時對新羅用兵,他們焉能不怕。”
蘇大為伸手,將滾落在桌案上的毛筆拾起,放回筆架上。
接著道:“對了,金仁泰那邊……”
“死了,查不到證據。”
查不到證據的意思就是,無法證明到底是哪一方做的。
最可疑的是金法敏、金庾信。
其次高句麗人也有動機。
百濟這邊也有叛軍活動。
現在這鍋不知算誰的頭上。
總之蘇大為想用金仁泰牽制金法敏,阻止他登上新羅王的圖謀,可以說是失敗了。
想到這里,蘇大為的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
“新羅王室里,還有其他嫡子嗎?”
“說起這個……”
蘇慶節皺眉道:“兩月前,你還在九州時,新羅王宮發生一場大火,那些有機會繼位的嫡子都葬于火中。”
“呵,金法敏還真下得去手。”
蘇大為冷笑起來。
若說金仁泰的事還無法確認是否金法敏動的手。
但新羅王所有的嫡子葬身火海,這種事,絕對是金法敏為了王位而鏟除自家兄弟。
而且做得還極為粗糙,根本不擔心大唐知道。
知道又怎樣。
這是藩屬國國內的事,而且所有嫡子都死了,只剩金法敏一個。
金法敏再上表對李治多吹捧幾句,多搖尾乞憐一下。
新羅王位,還是會順利得到。
什么叫有恃無恐?
金法敏這一招除掉所有的潛在威脅,這就叫有恃無恐。
“好個金法敏。”
蘇大為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著:“我一直提防著,沒想到還是被他得手了,好個猾賊。”
蘇慶節臉上微露出一絲愧疚:“對不住,阿彌,這事是我辦得不周。”
“人家有心去做,咱們是很難防住。”
蘇大為將桌案上一張紙揉在掌心,嘆道:“只是可惜了金仁泰。”
原本是很好的一張牌,可惜了。
“金庾信還在外面候著,要見嗎?”
“讓他進來吧,我先摸摸他的底,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