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你不想,也會有一堆人,各種勢力找上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豈能逃開?”
“賊你媽……”
蘇大為一時無語,久久才道:“這是真的?我才把黃安縣的公務理順,這秘旨是?”
“武后特意交代讓我給你送來,我就公私兩便了。”
安文生介紹道:“托你的福,給我謀了份太子府上的差使,我這身份正好替武后送信。”
聽他如此說,蘇大為品出一絲味道來。
他沒急著伸手去碰秘旨,而是試探問:“讓我回長安是武后的意思?是我一人?還有誰?”
“除了你,我知道的,還有明崇儼,據說狄仁杰也要被起用,他們那里另有人傳信。”
“我今早才去見過劍閣都督,他也跟我提及遷都之事,旁敲側擊想探我的口風。”
蘇大為緩緩拿起秘旨,一邊檢視印戳,捏開泥封,一邊道:“莫非他提前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阿彌你……時間不多了,武后催促甚急。”
安文生伸出筷箸,夾起一塊雞肉脯在嘴里,細細咀嚼。
他瞇起雙眼,臉上一副享受的樣子。
“你越想清閑,朝中就有人越不讓你清閑,你這閑散日子是到頭了,回長安,少不得又有一番糾纏,你可準備好了。”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蘇大為目光從秘旨上挪開,瞪了他一眼。
守在門口的黑三郎,呼地一下子站起來,尾巴搖了搖,向蘇大為張望。
還以為是在叫它。
……
“天使已經入蜀了?”
“蘇大為果然是簡在帝心。”
“不光是蘇大為,還有明崇儼。”
“明崇儼是……哦。”
“都督身邊的狄仁杰,狄法曹,聽聞這次也是征召之列。”
“狄仁杰受宰相閻立本賞識舉薦,飛入中樞也是應有之意。”
靜室中,傍晚的斜陽透窗而入。
屋內恬靜安寧。
屋角的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香是通過河西,購入的天竺和大食的上好香料。
王西岳甚愛之。
此時在屋內,劍閣都督王西岳身著常服,手里拿著一柄玉扣,在指間翻轉著,隱隱帶著一絲焦慮感。
“都督?”
坐在王西岳對面的人,赫然便是才名滿天下的才子盧照鄰。
他的眉宇間隱帶憂郁之氣。
這并非是他對現狀有何不滿意,而純是因為他天性如此。
“都督是在為何事發愁?”
“悔不聽升之之言,以致錯過與蘇大為深交的時機。”
王西岳長嘆一聲。
對此,盧照鄰也只能報以苦笑。
盧照鄰博學能文,起家為鄧王李元裕府典簽,后遷益州新都縣尉。
離職后逗留蜀中,放曠詩酒。
隨后因身染風疾,痛苦不堪。
風疾就是后世的風痹、半身不遂,屬于心血管和痛風一類疾病。
李治也是身患此病。
簡單說一是遺傳,二是吃得太好了,什么海鮮啤酒燒烤小龍一頓懟,堪稱痛風三大件。
在盧照鄰最艱難的時候,是王西岳聽說此事,為他延醫問藥,調理身體。
此后盧照鄰就留在王西岳身邊,為王西岳多番招攬人才。
像駱賓王、楊炯等人,都因為有這層關系,才入蜀。
“當初我就與都督說過,蘇大為此人有大才,但不知為何在他任黃安縣令半年時間,都督始終……”
“諸葛一生唯謹慎吶。”
王西岳長嘆一聲:“我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七載,不知多少人眼紅想取而代之,而我的世家身份……絕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我何嘗不知蘇大為非常人,但他征吐蕃得勝而回,居然不得回長安獻俘夸功,我當時也是拿捏不準圣人對他的態度。
只能謹慎唯上,保持不過份親近,也不要太疏遠。”
說著,他將手里的玉扣擲在桌上,發出“叮鐺”一聲響。
“蘇縣令平時也一直在黃安縣忙于安撫百姓,重整黃安縣,半年里一共只來都督府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