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消息閉塞,連那些官署中的吏員,大部份也只知道新來的黃安縣蘇縣令,是從征吐蕃軍中退下來的。
連蘇縣令的真實身份都知之不詳。
這原本是都督你的機會……”
“誰說不是呢?但是時機過了便是過了,現在后悔也無用。”
王西岳苦笑起來。
他苦笑的時候,鼻翼兩旁的笑紋微微緊縮,讓人有一種似哭似笑的感覺。
“不光是蘇大為,明崇儼和狄仁杰日后前途也不可限量。”
“他二人……”
王西岳斟酌了一下,對明崇儼他沒怎么接觸過,只知道是蘇大為手邊黃安縣的主薄。
但是狄仁杰他十分熟悉。
“狄法曹我平日待他不薄,不過此人剛正不阿,真有什么事,也不會對我偏袒……罷了,這也是我的緣法,強求不得。
雖沒有與蘇大為他們深交,但也算結了一段善緣。
希望日后有機會彌補……”
盧照鄰有些詫異的看了王西岳一眼。
從都督那張漸漸平靜下來的臉龐上,卻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他心中暗自奇道:以王都督的身份,能有什么事需要狄仁杰“偏袒”的?
……
大唐總章元年,九月癸巳。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云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初晨的光芒下,長安古城雄壯而威嚴。
盤踞在龍首原上,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金黃。
蘇大為騎在龍子背上,眺望長安,忍不住隨口吟詩一首。
詩名不記得了,誰作的也不記得了。
管他的。
憑興而發,大爺自己高興就行了。
一旁的安文生一臉古怪的張長細長的眼眸,掃了蘇大為一眼。
“阿彌,每次問你,你都說詩不是你寫的,你又沒念過詩書,那這些詩從哪來的?”
“哦,我家小時候門前有個和尚經過,他拿了幾本書給我,上面寫著易筋經、如來神掌還有九陽神功……”
“你上次不是說是個道士!”
“哦,上次是道士,這次經過的是和尚。”
“賊你媽。”
安文生胖大的臉上,額頭上青筋浮現,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你說的那些書名也不對,一聽就是修煉功法。”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我從里面挑了一本石頭記,里面有很多詩,我隨便記了一些。”
我信你個鬼!
安文生在心里罵了一聲,知道在這事上和蘇大為扯不清楚,干脆屏蔽掉。
“長安到了,回長安后,你記得請我去最貴的明月樓,喝最好的酒。”
“要喝花酒嗎?”
“那是最好不過。”
“咳咳,文生,你怎么說也是長安世家子弟,注意點形像。”
“呸,咱們讀書人的事,怎么就不注意形像了?紅袖添香,那是風雅。”
兩人一路上斗嘴拌舌,也是習慣了。
這讓在后方馬車上的聶蘇,一邊豎著耳朵偷聽,一邊掩嘴吃吃笑個不停。
在馬車一旁,同樣騎馬明崇儼。
一副想笑又極力忍住的樣子。
他與蘇大為都在武后秘旨征召之列,以最快速度交代了手中公務,驅馬趕回長安。
至于狄仁杰,是得了閻立本的舉薦。
據說已經定了要入大理寺。
反倒不是那么急切。
蘇大為他們動身時,狄仁杰手里的公務都還沒交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