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總管。”魏三郎的喉結蠕動了一下,舔了舔自己的唇,看了蘇大為一眼,用顫抖聲音道:“入禁中,清君側的命令,不是您下的嗎?”
啪~
一直在房間角落里,悄然記錄的書筆吏,手中的筆猛地一顫,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污痕。
……
西市的喧鬧經過一天,似乎逐漸走到了尾聲。
遠處傳來報時的鼓聲。
“酉時了啊。”
一名頭戴斗笠的老者,抬頭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語。
“阿翁,你這身打扮,是要去打魚嗎?”
旁邊有人打趣道。
老人身上的穿戴裝扮,看著活像是要去垂釣的漁夫。
頭上斗笠,身上蓑衣,腰間掛著一個竹簍。
就差手里提一根魚竿或者魚翁。
老者笑了笑,擺擺手:“不釣魚,怕要下雨。”
“下雨,下什么雨?”
后者好奇的抬頭看天。
只見天空澄澈,點點霞光從西邊透來。
哪有半分云雨的模樣。
再低頭,卻見老人已經去得遠了。
“真是個怪人。”
嘀咕了一句,卻也有幾分擔心老者說的是真的,手上收拾攤位的動作不由加快。
穿過幾條閭巷,轉過坊門,老者前進的腳步,微微一滯。
坊門后,大約五十米外,站著一個青衣老者。
看他背著手,仰首望天,似乎僥有興致的觀察天色。
“找我?”
“呵呵,我若說是緣份,你信嗎?”
青衣老者輕提衣袖,向戴斗笠的老者看過來。
“老道聽聞,你家中出了好大的事,特地來探望。”
“你有這么好心?”
“老道能有什么壞心眼呢?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這么多年下來,總有些香火情。”
隨著他的話,這才讓人看清,青衣老者身上穿的原來是一身道袍。
李唐認李老君為祖,以道教為國教,時人多有喜歡穿道袍的。
還有些自詡隱士高人的,喜歡在家中煉丹,或者避居山中,多以煉丹道袍做常服。
眼前的老者也在此列。
身上青色道袍,頭頂子午玉冠。
一張臉明明看著很是蒼老,但細看他的皮膚,又好似嬰兒般光滑。
白須之上,唇色紅潤,牙齒堅固。
一雙眼睛熠熠如星辰。
“我現在已經不管那些事了,你找我,怕是找錯人了。”
“呵呵,今日不談公事。”
老道撫著頷下白須,兩眼笑瞇瞇的道:“聽說老友要離開長安,老道特來送你一程。”
說著,他上下打量一番戴斗笠的老人:“不過看你這樣子,似乎不急著走?”
“走,也要等個風調雨順的時候,馬上要下雨了,你看不見?”
戴斗笠的老人指了指天:“走了,咱們不是朋友,見多了會折壽。”
“你這格局小了,你我二人斗了數十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這是緣份。”
“免了。”
斗笠老翁冷笑一聲,抬步便走。
老道撫著須,見對方轉了方向繞開自己。
“家里的事,真的不管了嗎?這不像你。”
“不是說不談公事?”
“呵呵,一時情不自禁……對了,我聽聞昨夜,你家那些親戚,皆認蘇大為為首,這事你可知曉?”
斗笠老翁哼了一聲,也不知是清楚,還是不清楚。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蘇大為的事,你自去問他。”
老翁的步子看起來不大,但是速度極快。
邁出三兩步,人已消失在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