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么急做甚。”
老道撫著須,兩眼微瞇,沉吟了半天,抬頭看了看天色。
“真要下雨了。”
……
室內的空氣幾乎凝固。
蘇大為的瞳子收縮如針,定在魏三郎身上。
他一個字也沒說,可是眼睛里透出強烈的疑惑,意外。
魏三郎你在和我開玩笑?
是誰殺了我?
而我又殺了誰?
是我殺了我!
我特么讓你們行刺李治,然后我自己來背鍋。
這沒三十年的腦血栓,也做不出這種腦殘事。
無數念頭在蘇大為腦中跌宕起伏。
他清楚,這室內的一切對話,都會被書筆吏給記錄上。
而且,恐怕不止是書筆吏,還會有些別的眼睛,關注著這場審問。
如此敏感的事,哪有什么不透風的墻。
盡管如此,蘇大為的表情依然不變,甚至身體的坐姿都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這一聲的意思,可以是我知道了。
也可以是,我不認同。
更可以是,你說的我不滿意。
無論是哪一種,魏三郎的表情,都顯得比蘇大為更加迷惘。
“我不知總管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但我們這幫兄弟,都為總管赴死。”
這身臟水是洗不掉了是么?
蘇大為在心中吐槽。
這幸虧是自己在審魏三郎。
若是換了別人,就憑這幾句話,他蘇大為夢想的安寧生活,只怕要天翻地覆,毀于一旦。
還好此事是太子在查。
也幸虧太子信任自己,將這事交到自己手上。
但是轉念一想,太子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把魏三郎交給自己審,向自己示好?
心中搖頭,將這個念頭壓下。
李賢或許會這么做,但是以李弘的為人,應該不屑于用這種做法。
李弘身為太子,做事堂堂正正,行的都是陽謀。
他不需要用這些小手段。
回到眼前的事上來。
以魏三郎的性情為人,不可能陰謀構陷自己。
那么,魏三郎是被人蒙蔽了,或者有人假借自己的名義騙了這些隴右老兵?
不論是哪種,幕后之人都用心歹毒。
“三郎,你說是我讓你做的?”
蘇大為將茶杯推向魏三郎:“你先起來,陪我飲茶。”
“總管……有何不妥嗎?”
魏三郎只是率直勇毅,并非蠢人,見蘇大為的說話神色語氣,沒有異常,似十分平淡。
可這平淡下,卻蘊藏著一種力量。
做為追隨蘇大為擊吐蕃的老兵,他太熟悉這種狀態了。
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總管心中有氣。
卻隱而不發。
“總管,可是我做錯了什么?”
魏三郎眼神瞥向一旁的書筆吏。
他敢說,是因為蘇大為在此,蘇大為主導一切,所以不擔心那個書筆吏泄密。
但蘇大為的神色,又讓他察覺到了兇險。
莫非自己弄錯了?
“你沒錯。”
蘇大為輕輕搖晃著茶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若我是你,收到命令,只怕也會赴湯滔火。”
停了一停,蘇大為才道:“是誰向你傳的令?”
這是他第二次這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