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結果,他并沒有離開長安。
這件事,蘇大為后來肯定是知道了。
畢竟,熒惑被李淳風撞見過。
而以蘇大為的聰明,自然以此反推出許多來。
決究竟是真的篡位,還是熒惑星君推出的一個傀儡?
以決那種只有力量,頭腦不足的家伙,真的斗得過統制長安詭異百年的熒惑星君?
若這一切都是熒惑星君在幕后操控,那么目地是什么?
宮禁之亂,那一夜,決率領著詭異沖入禁中,竟找到了隱居修煉的李治。
這本身就透著許多反常。
詭異為何在那一夜發難,又怎么能順利進入大明宮。
又怎么知道李治的真身在何處?
書房內,鯨油燈的光芒在閃爍。
就像是熒惑星君此時波動的內心。
“是我做的。”
面對蘇大為坦蕩的眼神,桂建超笑了。
這笑容既有苦澀,也有釋然。
“早知瞞不過你。”
“蜀中事后,鬼叔不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
桂建超輕輕彈動著食指,就像他當年在刑房里對人用刑前的前奏。
手里,仿佛有一柄看不見的刀在游走。
“熒惑守心,是我實力最強的日子,但是當日,卻被你攔下,導致計劃功虧一簣。”
“鬼叔。”
蘇大為嘆道:“其實以你的性子,不適合做這種事。”
這話,有多種意思。
若換一個人這么說,熒惑星君必然大怒。
他能做詭異之主,決非單靠智計。
莫非當某手中刀不利?
這百年來,族群里謀逆的,陽奉陰違的,不要太多。
但那些詭異,無一不敗在熒惑的手里。
“鬼叔,你年紀長,見識廣,自然知道,就算是殺了大唐皇帝,也不代表什么。一個成熟的族群,有著自己的制度,自然會推出新的皇帝。
而到那時,為了大義名份,首要就是要替先帝復仇。
詭異是否能當大唐傾力一擊?”
蘇大為平靜的看向桂建超:“我想鬼叔你有答案。”
一個人若是活得久,越到老年,就越是多慮。
多慮,多思,則會瞻前顧后,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氣。
民間有句老話,越老越怕死。
就是這個意思。
人是如此,詭異又何嘗不是如此?
熒惑老了。
行事過于謹慎,早已沒了放手一搏,玉石俱焚的那份決心。
這一點,蘇大為當日在蜀中時,已經試出來了。
在蜀中都辦不到的事。
如今在長安,桂建超卻想用一招“金暗脫殼”,用“決”這個傀儡,去完成。
決?
這本身就代表著熒惑渴望自己有那種決心吧?
“殺了當今圣人,對詭異一族無益,除了發泄,毫無意義。”
蘇大為向桂建超道:“任何陰謀,在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能決定大勢的,只有絕對的實力。”
若以后世的話來說,那便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內”。
我的炮夠大,任你什么陰謀詭計。
就是一炮轟他娘。
炮火洗地,量大管飽。